沈云萱凝神屏息,生怕自己的呼吸会打破这份紧张的沉默。幸运的是,她并未打扰到这场生死搏斗。
就在战局陷入僵持之时,哈尔孜乔治突然放声大笑:“没想到啊,外表柔弱如女子,纪将军你竟然藏着这样的本领,真是令人刮目相看!我之前小看了你,但从这一刻起,我将全力以赴与你一战。”
纪胤羡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,仿佛哈尔孜乔治的挑衅对他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。他的目光空洞,仿佛并未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。这副冷漠的态度激怒了哈尔孜乔治,他再次挥刀猛攻,力度更胜从前。
就在这关键时刻,纪胤羡出其不意地变换了战术,他手中的横刀轻轻一摆,引诱哈尔孜乔治的注意力,随即脚下使力,一记势大力沉的踢腿直击对方。
哈尔孜乔治仿佛被一枚脱膛而出的炮弹击中,遭受了重重一脚,便如断线风筝般倒射出去。他的身躯猛然撞向地面,接触时发出沉闷的响声,随后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,在地面上翻滚了数米之远,这才缓缓停歇。
哈尔孜乔治尚未来得及从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中回神,纪胤羡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旁,手中寒光闪闪的利刃紧贴着他的脖颈。
“大王子,你已经败北,别忘了你曾答应我的五百匹骏马。”
哈尔孜乔治猛地抬起头,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,“你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自己的胜利?是因为早已成竹在胸,所以才敢接受我的挑战?你甚至没有提及如果败了会怎样,却绝口不提菩萨,原来你早已胜券在握!你们西魏的人真是狡猾,你纪将军也同样的狡猾!”
纪胤羡不为所动,冷冷反问,“狡猾?你想要夺走我国宝级的菩萨,反而指责我狡猾?”
不等哈尔孜乔治反驳,纪胤羡又继续说道,“或者你以为你无法战胜我,是我的狡猾,而非你的不济?”
哈尔孜乔治的脸色变得如同煮熟的牛肝般紫红,他猛地别过头,不敢直视纪胤羡的目光。
“败了就是败了,我承认自己的不足,这并无什么不敢承认的。”
纪胤羡闻言,满意地露出一丝笑容,“那么,大王子何时能将那些骏马送来?”
“尽快!”哈尔孜乔治的回答有些急促。
“希望你的‘尽快’并非敷衍之词。毕竟天上有神明在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,菩萨也在云端注视着这一切。若是你延迟不送马,只怕王位也将与你无缘。”纪胤羡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。
哈尔孜乔治怒目圆睁,盯着纪胤羡,“你无需用言语来挑衅我,我既然答应了,就一定会做到!”
“那是最好不过了。我本将军建议送马之人应当受到热情款待,绝不允许他们空腹而归。”纪胤羡的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。
哈尔孜乔治显然已经被气得难以言语,只能无力地望着纪胤羡,气息微弱地问:“纪将军打算何时将刀从我的脖子上移开?”
纪胤羡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手中的刀,“竟然还没有移开吗?我竟然都没注意到,或许这刀也存了些自己的想法。”
旁观的沈云萱努力忍住笑意,心想,过去怎么就没有察觉到纪胤羡这种让人又气又笑的本领呢?这难道不是纪胤羡隐藏极深的另一面吗?
哈尔孜乔治离去了,他匆忙而来,又匆匆而去,只留下了一段五百匹战马的债务,以及一阵尚未平息的余波。
在哈尔孜乔治挥别潞安的五日之后,五百匹骏马便如约而至,它们的身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每一匹都显得孔武有力,强健的体魄仿佛蕴藏着无穷的活力。
哈尔孜乔治并未再现身,然而这并未引起任何人的特别注意。在众人心中,若他从此不再涉足潞安乃至汴梁,那便再好不过了!
待纪胤羡妥善安置了那些战马之后,沈云萱终于有机会提出心中悬而未决的疑问。
“胤羡,那哈尔孜拉斯真的如传闻般被砸得粉身碎骨了吗?”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。
纪胤羡果断地摇了摇头,“并未。”
“并未?”沈云萱的眼睛瞪得更大,充满了惊讶。
其实在她心底,早已隐隐有此猜测。然而,耳闻与目睹,毕竟有着天壤之别。
那场地震虽然震级剧烈,但汴梁城受损的程度却远不如想象中严重。哈尔孜拉斯当时被囚禁于坚固的牢狱之中,那座牢房比起普通民居要牢固得多。整个汴梁城内,倒塌的房屋寥寥无几,新建的或质量上乘的房屋更是安然无恙。
在这种情况下,哈尔孜拉斯怎么可能轻易丧命?沈云萱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。
然而,她很快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,“胤羡,我都能推断出哈尔孜拉斯未卜身死,那位大王子难道就能毫无察觉吗?”
纪胤羡再次摇头,“他根本无需推断,便知那消息纯属虚构。”
“那他为何要舍弃哈尔孜拉斯?”
“他们虽为手足,但北翟王室的争斗,比起西魏皇室的争斗,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他们之间毫无亲情可言,更不会讲究什么面子情分。恰逢这样一个天赐的借口,他自然乐得顺水推舟,将哈尔孜拉斯拱手让人。对于大王子而言,哈尔孜拉斯是生是死,并无太大差异。重要的是,活着的哈尔孜拉斯对他有益,还是死去的哈尔孜拉斯对他更有利。”
纪胤羡的话语至此,已然无需多言。显然,哈尔孜拉斯的死亡,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,成为了更有价值的棋子。
此类人才若能纷至沓来,不需多日,潞安与汴梁两地定能汇聚战马千余,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军事力量。
然而,即便没有新的良驹送抵,亦无妨碍。
毕竟,潞安目前已积累了不少战马,只需妥善饲养,令其繁衍生息,数年之内,拥有数千战马亦非难事。
由此可见,哈尔孜乔治对于能否登上王位一事,确实是牵挂在心。
沈云萱思及此处,心中依然有一团迷雾未解,她不禁询问纪胤羡:“那么,胤羡,你为何还要留他在世?”
纪胤羡淡然回答:“我感觉得到,他尚有可用之处。
虽说他被囚禁,但每日仍旧从事一些手工劳作,并未闲废,亦非虚耗生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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