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夜后半夜下了一场雨,等到清晨山上雾气弥漫。,草木都笼上一层轻纱般的淡色。
春日嫩黄的叶子像是镀上层冷绿色,矮小的野草嫩茎最容易储存水汽。这种天气山里各家各户都是青烟缭绕。
芳引提着一车柴火,身披蓑衣把草绳扎好。她沿着官道走,丝毫不顾及自己鞋上沾满泥土。
这样的天气柴火好卖。城里树木少,靠近山林的地方捡捡树枝落叶也都是湿透的。不出个大太阳,十天半个月都干不完,点燃全都是黑烟。
她腰上挂着个竹篓子,里面是小半篓子黑炭。
前几天隔壁的徐家大丫头神神秘秘的告诉她,说告诉自己一个烧炭的法子。
芳引也见过人烧炭,只是那人捂得严实,她也没法子学。再说一般人有这样的手艺,必然跟传家宝一样传给子孙,哪里会那么好心。她以为徐大丫是拿自己寻开心,却没想到她真的搭了一个土台子,台下面是烧火的地方,层层摞了柴火。流出通气的位置,再盖上盖子。
一缸树枝。烧出了5斤炭。
她拖着车一路行到县城,见到门口守卫多了两人巡逻。好奇的看了眼。
沿路无论是烧饼店还是那油铺,都招呼她,要买干柴。
芳引只跑了小半条街,车里的柴火已经卖完。她擦了把汗,想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铜板,又买了包盐,提着葫芦打了半壶酱油。她想着去茶楼看看,却见今日说书的先生不在,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。
其中不时有个声音传出来,引得周围人一阵喧闹。
“这是说啥呢?”芳引凑过去问,她问的是茶楼一个帮工的女人。那女人笑了声说:“你还不知道呢,昨天晚上咱们县里可有件大事!”
浦广这样的偏远地方,大多是一辈子不出门的普通人,听到什么都觉得是新鲜。
加上一群人凑到一起,总该说点什么吧。于是乎,一旦发生点芝麻绿豆的事情,不消多久,就能传到十里八乡,而且越说越玄乎。
芳引见婆子眼神里都透露着兴奋,顺坡下驴:“什么事啊。”
见她不以为意,婆子一拍大腿:“说出来你可别害怕,我告诉你,咱们县里葛家...你知道吧?!广慈堂的东家之一,县里可是一等一的豪富啊!”
“他们家出事啦?”芳引一听说是葛家出事,也乐了。毕竟山竹村和葛家村那是抢水打破脑袋的关系。
“是啊!何止出事....我跟你说,估摸着是掉脑袋的事情。”
那婆子嗑着瓜子,眼神兴奋的眼白都瞪出来了。活像是看到鸡的黄鼠狼:“你别告诉其他人啊。他们家....听说死了十几号人。”
“啊!”另一个过来赶集的妇女也发出惊叫。
原来婆子说话的功夫,附近又凑近几个妇人,她们不乐意和大男人挤到一起,就凑过来听那婆子讲。其中一个绿衣裳的女子脸色煞白,揪着婆子说:“到底发生了什么?你快说吧。”
旁边有人插嘴:“不会是遭了盗匪吧!前几日看葛家不是还上门提亲要娶老婆麽。不过这几日也没听说哪里的山匪过来了。”
“害,要是山匪何至于砍头。”
婆子十分得意自己的消息,见到其他人都看向自己,更是不自觉的抬了抬脖子:“是葛家和妖邪牵连,听说死了不少丫鬟婢女。嘛,邪修都是那种不见得光的手段。和这种事情搭上,还能有什么好下场?”
“我有个相熟的给葛家那边送菜的。说...来了好些个仙门弟子呢!察觉出不对,这才把葛家ren给逮住了。”
“啊!”人群发出惊愕的尖叫。
大家都没想到,这小小一个县城,还有人和邪修勾连。有人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,捂着心口说:“怪不得我以前就觉得葛家那家人...啧啧,不怎么正派。”
“可不是嘛,你看葛家老爷子,一大把年纪的又是丧子又是过继侄子,做了缺德事呗!这下好了,一家全给逮住了。”
....
听到葛老爷的时候,芳引反应过来了。
她知道徐家现在已经乱起来,因为徐家大丫头昨夜就没回家。只是女娃娃不归家这种事情,不能对外说。尤其葛家出了事,前些他们给徐家提亲这事情,就得立马按下去。千万不要被人拿出去说。
她走后,县衙的大牢中,葛家涉事的家眷都一并带进来。
谷芽推说师傅受伤,回去静养,自己则是替他老人家过来一趟。
县衙的大牢跟昨日的山洞比起来。竟然还显得没那么可怕。只是牢房气味不太好闻。她看了下葛家老爷和管事,对方没有认出她来。
“仍然嘴硬,看来是知道人证已经没了。”
那些家丁的话不能完全取证。毕竟很多人也只是帮葛家干些活计,真正知道用秘法的下人和织女体内都下了蛊虫,没及时服药,就被蛊虫破开肚子,流血而死。
“胡三那边怎么说。醒了吗?”听说胡三是被葛老爷抓来的,关在地下好几日。主簿恭敬的请了几位仙长过来,告知这边的情况。
“人醒了,只是应当问不出什么。葛家抓他也是因着我师父的关系。”徐谷芽开口问:“主簿大人,若是没有人证,那葛家可是无法认罪?”
见对方点头,她迟疑开口。那还有一人,或许是此次唯一一个能够作证的人。
见主簿看向自己。旁边的曹岳说道:“你想说的可是葛念芙?她是受害者,若是能出来作证状告父母,此事应该能够盖棺定论了。”
“可她愿意么?”伊文敏开口:“她哪怕心中并不甘愿送命,可那是她的父母,她未必会愿意答应去状告父母。”他的话有些寒凉,确实说到在场几人心里。
哪怕谷芽心中不屑,也从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,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想法。
她作为修真者,前面还有尊师重道的规矩摆着。天地君师是容不得僭越的。就跟葛念芙难以跨出心里那一步一样。只可惜她做不到,她父母却能狠心。
“我有一个想法,应该可行。”她转念细想,对着在场几人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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