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芷瑶待你一片真心,你竟然惦记她的性命!”
李元眼见又要拿桌上的物件出气,李嬅护住李元面前的茶杯,笑道:“皇兄稍安勿躁,且听我一言。”
“你说!”李元勉强收束怒意,十分不耐烦地坐着。
李嬅道:“岂是我要惦记芷瑶的性命,皇兄是否知道,芷瑶之所以会遇险,究其根本,是皇兄对她用情至深。”
李嬅话音落下,李元没有接茬,只不过,李元的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。
“皇兄,你相信当年威北侯是真谋反吗?”
李元仍然不接茬,李嬅自问自答:“威北侯兴许有错,但绝不至于谋反,可是他为什么必定要被处死呢?皇兄细想,秦家是将门,当年的境况,秦家出事,与谁人的牵涉最大?当时,威北侯的次子可是我的未婚夫啊。皇叔想继位,当先要除掉的,不正该是秦家。皇兄是个明白人,当年我如何失踪之事,此时也不必拿出来细说了,皇兄只须好好问问自己,秦家之于我,与张家之于你,是否有相似之处?”
“张相不再是张相后,丽嫔娘娘不认可芷瑶这个儿媳吧。在丽嫔娘娘眼中,皇兄娶张家姑娘,有害无益。甚至于,芷瑶如今已然成为皇兄成就伟业的阻碍。丽妃娘娘跟前是如此,皇叔呢?皇叔眼通八方,又怎么会察觉不到他最看重的皇儿有了儿女情长?皇兄救张敬远出诏狱,不正是为了儿女情长与皇叔作对的明证吗?皇叔耳听四面,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我与皇兄的谈判。皇叔见不惯我,又怎会容忍我有机会与皇兄谈判?”
“皇妹,你的这盘棋,下得好生厉害!”李元幡然悔悟,他完全被李嬅算计进去了。
难怪临行前母妃再三提醒他防着李嬅,此前他真是小看了李嬅的心计。
“皇兄谬赞,小妹实不敢当。”李嬅道:“皇兄如何气恼小妹,都不打紧,现如今,皇兄的当务之急,是如何护住芷瑶。在京中还不便下手,一旦离开京畿,山高路远,杀手有的是机会下手。”
“照你说,父皇定会派人追踪?”李元双手攥拳,慌了神,“我本来就要派我的侍卫保护他们,再多派几个,从此往后我疏远芷瑶,再不受你辖制。”
“皇兄,杀手已然预备妥当,你才知疏远,晚了,你当你的父皇是三岁孩童不成?”李嬅轻摇罗扇,漫不经心地说:“皇兄的侍卫,可都是皇叔派给你的吧,不知其中有几个高手呢?皇兄出行向来安稳,那些人,怕是许久不曾与人动过手。区区六人,即便全派出去,就有把握敌过皇叔的精兵吗?”
“你少危言耸听。”李元嘴上强硬,心里却是七上八下。
“皇兄尚未立府,住在宫中,六名贴身侍卫也尽够的了。除了这六名侍卫,皇兄可还能调动别处的高手?”李嬅故作歉疚地一笑,“小妹忘了,皇兄虽可参与政务,结交的都是文官,无法调动精兵强将。”
“李嬅,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心怀鬼胎吗?”李嬅讥讽李元手上没有兵权,李元说道。
李嬅满不在乎李元的反唇相讥,她本来就不是个安分人,“小妹给皇兄出个主意,江湖上有不少拿银子办事的高手,皇兄尽可一试。不过嘛,给好处就能办事的,但凡另一人出价更高,也是麻烦事。”
“你究竟有何目的?何不直言相告。”李元又一次反应过来些什么,说道。
“我就说嘛,皇兄是个明白人。皇兄想保住芷瑶,保住张家,唯有同我做交易。”李嬅的罗扇轻轻在李元的手臂上拍了拍。
“什么交易?”李元问。
“有如请外头的人,皇兄不如请我保护芷瑶呢。”李嬅坐正身子,笑道。
“你?”李元打量着李嬅,眸光中尽是怀疑与猜忌。
“自然是我”李嬅笑道:“我可以派三个我的人,护送张敬远一家。”
“你的条件呢?”李元朝门外看了看,只能看见侍女,看不见一个侍卫,心里因此拿不准李嬅的侍卫靠不靠谱。
“我的条件便是,皇兄助我回华州。”李嬅停止摇扇子的动作,认真起来,“我遇见过多少刺杀,皇兄有所耳闻,我的人是否英勇,皇兄以为呢?”
“我助你回华州?我没这能耐。”李元气闷地撇了撇嘴唇。
李嬅面带笑意,一双美丽的凤目中有着令人难以捉摸的诡谲,“皇兄怎知,自己没有能耐。皇兄你莫急着否定,毕竟是我帮你在前,你助我在后,我先帮你护住你的心上人,往后你就算是反悔不再搭理我,我又能耐你何。”
“你以为,我相信你愿意吃亏?”李元冷笑。
“助我回华州,是一大步,皇兄怕我吃亏,便助我一小步。这一小步,也利于实现皇兄的心愿。”李嬅狡黠地眨了眨左眼,“皇兄替我领几个守陵的兵出来,怎样?”
李元思忖片刻,不可思议地问:“宪陵?”
“是”李嬅坦诚点头。
“异想天开。”李元以为不能再指望李嬅,得另寻他法保护张芷瑶。
“这不是异想天开,法子我自然有,无非是皇兄愿不愿意罢了。”李嬅道:“兄妹之间做交易,也要个公平,张敬远的家乡是朗州,中途会经过金州,半个月,足够从京城赶到金州了,咱们就已半月为期,我派三个人,皇兄也派几个人,一路护送,看看能遇上多少追兵。皇兄放心,我的三个人绝对可靠,是个顶个的高手,说话行事也绝不会超出本职。”
“半个月后呢?”李元问。
“半个月后,我的人自然原路返回呀。当然,若皇兄能替我把我想要的人领出来,我不仅不会叫原先派出去的三个人回来,我还会加派人手保护。我手下最有能耐的人,可都在帝陵,叫他们去护送,正能派上用场。”李嬅答道。
“听你这口气,你算准了半月后我会听你的?”李元问。
“要派杀手杀张芷瑶的又不是我。不瞒皇兄说,小妹我有私心呀。”李嬅道:“芷瑶妹妹待我好,我不得不想得远些。哪怕回到家乡,也未必安稳呢,难保早有一批杀手埋伏在朗州了。皇兄可要处处当心,你越是想保护芷瑶,奉命杀芷瑶的人也就越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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