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年前的9月,林梓跨过大半个中国,去到了一座有山有水,气候宜人,还有很多美食小吃的城市,开启了她的研究生生活,林梓的研究生生活相比大学有更多的可自由支配的时间,她可以在学习之余去做些兼职,解决自己衣食住行的同时,还可以有些结余的钱,去孝敬她年迈的爷爷奶奶。
寒假还没到,晚上,林梓躺在床上给堂妹打电话,爷爷阿尔茨海默病越来越严重,身体状态也越来越差,生活已经完全不能自理了。她把头埋进被子里,把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的枕头翻了个面,她想早点回去。
一晚上的火车,早上,天刚蒙蒙亮,林梓回到了儿时生活了9年的地方,中国东部的一个村子里,院子里原来的那个破败的大门已经没有了,土墙也倒掉了大半边,在这个敞开式的院子里,爷爷奶奶还住在她小时候他们一起住的那个土房子里。奶奶弯着腰扶着板凳,在往炉子上的铝锅里放馒头,爷爷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上,屋子里依旧破败、简陋,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。林梓还没说话,眼泪就哗哗哗地流了下来,她用家乡话喊着:“爷爷~,奶奶~。”
奶奶停下手中的活,很吃力地弓腰站着,林梓回来了,奶奶心里是高兴的,但声音里带着哭腔:“妮,你来了,我昨天还跟你爷爷说呢,梓梓这两天该回来了。”
林梓放下行李箱,扶着奶奶坐下,又转身俯身看了一下躺在床上的爷爷,他老人家还认识林梓,“回来了,妮。”
“爷爷,饿了吧,我来做饭。”看着爷爷精神,林梓心里高兴。记得小的时候,奶奶还没起床,爷爷就喊饿,总嫌奶奶做饭晚。
林梓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卧病在床的爷爷,喂饭、铺床、端屎端尿,二十多天后,一直不怎么认人的爷爷突然间很清醒,可以跟奶奶聊会天,还知道跟来串门的人打招呼了,林梓是很开心的。
次日凌晨林梓做了一个梦:梦到爷爷推开院子的大门进来,院子像是林梓高中时住在姨妈家的那个院子,爷爷把外面的棉袄一脱就开始干活,梦里的爷爷走路利索、干活麻利,门旁边站着一个又高又大、光着膀子的男人,他说他在这等了爷爷好几天了。早上醒来,林梓开心地跟奶奶讲着这个梦,想着等来年开春天暖和了,爷爷的身体就会好起来了。当天晚上爷爷就走了,上岁数的邻居说,前一天是回光返照,她的爷爷终究是没有挺过那个年关,那一年,爷爷86岁。
料理完爷爷的后事,春节之后,或许是好久不见姨妈了,或许是那个梦的指引,林梓想去姨妈家看看。那个她生活了6年的地方,路过她高中所在的县城,也是窗边少年家所在的县城,林梓跟他发了一条短信,他问她在哪,想去见她,林梓拒绝了,天寒地冻的寒冬,生活拮据的林梓,身上都没有一件像样的羽绒服。。。。。。
时间过的很快,转眼研一就要过完了。一个周六的晚上,林梓的两个室友出去旅行了,林梓那时候还需要周末做兼职来贴补自己的生活费,经济窘迫,她也不喜热闹、嘈杂,所以同学们的一些娱乐活动,她能推就都推掉了。
刚洗完澡的林梓,披着粉红色的浴巾,从浴室里走出来,把齐腰的湿答答的头发挽起来收在杏黄色的干发帽里,换上了一条紫色的吊带睡裙,相比于当年那个17岁的女孩,彼时已经是8年后的林梓了,25岁的年纪,人长高了不少,身材依然瘦肖,却也凹凸有致,蜕掉了少时的稚气,更多了些温柔娴静的气质。林梓往椅子上一坐,靠着椅背,把一双脚丫从蓝白相间的凉拖里抽出来,搭在桌子上,胡乱揉搓几下头发,把干发帽顺了下来,随手就搭在了上床攀爬的梯子上,半干的头发披散在椅子靠背上,打开笔记本电脑,准备追剧,突然手机响了,是他,那个窗边少年,上次联系还是在春节刚过后,一晃就小半年过去了。
林梓:“hello,好久不联系了,还好吗?”
窗边少年:“挺好,你怎么样?那边的气候还适应吗?”
林梓:“挺好的,我很喜欢这边的气候,不像北方那么干燥,这边湿热,对皮肤好,咯咯咯。。。”林梓讲完就笑了,她现在已经可以很轻松地和男生开启聊天了。之前在大学,曾经有个男生偷偷问林梓的室友:“林梓是不是不喜欢跟男生讲话?”林梓也在长大,但她依旧被动,尤其是在和异性交往方面。
窗边少年:“听说你们那边有好多好吃的、好玩的,在那里读书是不是很爽?”
林梓:“这座城的生活节奏很慢,很安逸,这里的人比较会生活,这里确实有很多好吃的,但都很辣,你敢吃辣吗?不过这里有很多美女,你有时间可以过来玩。。。。”林梓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,她居然这么自然的就向他发起了邀请。
窗边少年:“好呀,我正好过一段日子时间比较宽裕,可以过去玩两天。”他没有发现林梓的突然停顿。
林梓听到这里,有点不知所措,好像又有点激动,这辈子居然还能见到面,这是林梓万万没有想到的。
窗边少年:“你还记得高二时,咱们班的班长吗?”
林梓:“记得,他的名字我还记得呢,还很清楚的记得他的样子,他人蛮好蛮负责的,感觉特别仗义的。”
窗边少年:“他去世了。”
林梓:“啊!怎么回事啊?”虽然林梓高中时很不善言谈,和很多同学都没有讲过话,包括这个班长,但是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,林梓仍然感到很震惊,很难过,二十几岁的年纪就这么没了,她为这位曾经的班长感到惋惜。
窗边少年:“晚上天特别黑,有一辆大货车停在路边,没有开尾灯,没有反光标示,他骑着摩托车,速度很快,一下就撞上去了,当场人就不行了。”
林梓:“嗯”。林梓心里有点堵。
窗边少年:“你怎么了?”
林梓:“生命无常,替他觉得可惜。”林梓停了一下说:“今晚我室友都不在寝室,今晚上我一个人该害怕了。”
窗边少年:“抱歉,我不知道,你隔壁宿舍有人呀,别害怕哈。”
这个晚上他们又接着聊了一些有的没的,这天晚上是自林梓认识他以来,他们互动最多的一次,这天晚上她没有害怕,内心还有些许温暖和期待,两个人的互动又重新勾起了她高中时的种种回忆,但回忆里的他依旧陌生。
后来的日子,几乎每天他都会联系林梓,每天都会通一次电话,每次都要聊半个小时以上。林梓不知道当年那位班长的离世给了他什么样的触动,为什么这位班长的离开会让他们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近,林梓多少对高中时自己的那段暗恋有些意难平,可是他呢,他到底是为什么呢?少时的他心里有林梓的位置吗?如果有,又是怎样的一个位置呢?
不间断聊了有一个多月的时间,他突然告诉林梓,他手里的项目完成了,时间空闲,要来c城看林梓。他之前说过要来,但林梓并没有放在心上。她有些慌乱,但也表示欢迎。
林梓是公费的硕士,她考研的成绩不错,所以学费等都是免的,每个学期只交一次住宿费就可以,但是林梓依旧经济紧张,因为整个硕士在读期间,他没有任何生活来源,只能靠硕士补贴和兼职来养活自己,林梓为了能让他来住的舒服一点,自己帮他提前安排了酒店,几乎用了林梓手里所有的钱。。。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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