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白绣见到冯艳红的时候,心里还是发虚了。毕竟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,这次来的除了自家的兄弟姐妹,大多都是年轻人,十来个,要都安排工作,也不是小事儿。“艳红,妈有话跟你说。”
母女俩很有默契地避开了其他人,可让她们不知道的是,屋里不少人都注目着她们的离开,心存忐忑。“妈,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。”
看着母亲一副欲言又止的反复纠结模样,她都恨不得替她把话说了。白绣原本就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,现在艳红这样问她,她的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。“那个......老家那头日子不好过,一家就那么点儿的,根本养活不了一家人......”“他们托您给安排工作?”
农村的情况她比多少年都没回过家的母亲更了解,不光是他们那里,全国未来的几年里,都会掀起外出务工热潮。“也不是,强娃他们几个年轻人,想学门手艺、做个学徒,看你们有没有什么门路。”
“小伙子都是能吃苦的,不怕累,学徒也可以不要工钱,管饭就行,就帮他们这一次......”白绣一股脑的将话全说了出来,说完之后,还带着忐忑的神色看向冯艳红。“好,我知道了,不过这事儿得等艳军的婚礼结束之后我再做安排。”
果然,白家这边的人,跟冯家那边简直就是天差地别。帮父亲的栗康可是说,父亲的那位好二哥,希望艳军能帮他找份活少、轻松还拿钱多的工作呢。那不明白是想让人把他当祖宗的供起来?而白家只是想让年轻人奔个出路,方向也没错,只要肯下苦,能学出一门手艺,后半辈子只要自己再善于经营一些,过得总会比留守在农村强许多。“你、艳红,你这就答应了哇?”
白绣是怎么也没有想到,女儿会答应得这么爽快。“又不是什么难事,您放心吧,回头我问问他们,再做安排。”
再不济也是能帮他们找份去工厂做工的工作的,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,看样子老妈对于她两个子女的能力,还是很不清楚。二月二十六,宜嫁娶,晨起有薄云笼罩,太阳东升薄云散去又是好天气。十辆高级轿车,做车队的打头,一路上回头率都是超高的。这个年代用轿车结亲不是什么稀罕事儿,稀罕的是难得这么整齐的进口豪车。结亲的车队得了特许进了家属院,杨家上下欢欢喜喜,张灯结彩。向荣提前打了招呼,不许他们刻意为难自己女婿,所以两家人看起来闹腾得厉害,却实实在在没刻意为难。李伯山和李伯松成了结亲队伍里的主力军,其余几个伴郎,基本还没上场就败下了阵。冯艳军的春风得意都写在了脸上,笑脸比胸前的那朵大红花还要灿烂。杨晓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,正值初春,肩上还搭着一件洁白的狐狸毛披肩,美若天仙。两人站在酒店的大堂里,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白绣和冯泰周老家都来了人,姐弟两人生意往来的客户来得也不少,场面比李伯松那婚宴的场面还要宏大。父亲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,今天的冯家人,倒是格外的安静,包括那周桃花,也没在婚宴上出什么幺蛾子。冯艳红的戒备心却从未放下过,交代了酒店和自己的两位助理,时刻关注着那群人的动向。到了新人敬酒的环节,那一大家子终究是有些跃跃欲试了,冯艳红攥了攥拳头,准备往过走,却被李伯山拉住。“别着急,爸已经过去了。”
岳父这几天,接待这些人,总是避着他们,想来还有些事情是不愿让他们姐弟知道的。冯艳红也看到了,父亲按住冯家二伯和四叔的肩膀,面色微冷了不知是说了什么。只见那两位的脸色阴冷,却也不敢发作,只得收起了那跃跃欲试的心思。敬酒环节过得还算顺利,很快就到了李家人坐的那一桌,到李伯青时,大家都以为他会像从前一样,以茶代酒,没想到他却从伴郎的托盘中取了一杯白酒。“伯青,这个就算了,茶水也一样,就是个心意而已。”
冯艳军反应极快地握住他手里的酒杯,劝说道。“既然是代表的心意,那这酒肯定是要喝的。艳军,你是我最好的朋友,咱俩这孽缘,没准儿下辈子还得继续。”
冯艳红也忍不住想劝说,他的情况大家都知道,这个时候怎么能让他碰酒呢?“伯青......”“怎么了?就是一小杯酒而已,都那么紧张干什么,也不怕被人笑话。”
李伯青的手腕轻轻转动,就从冯艳军的手里,将酒杯夺出来。“伯青!”
李忠情急之下都不顾场合冷了脸。“爸!我有分寸!”
李伯青的态度格外的坚定。冯艳军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,他心里清楚,别说是他了,就算是这一桌子的人都加起来,也未必能拗得过他。“艳军,晓茹,祝你们百年好合,白头偕老,最重要的早生贵子!”
一桌人个个都是满面担忧地看着他,扬着脖子,将那杯白酒倒入喉中。“咳咳咳......”李伯青在酒入腹中之后,神色瞬间有了变化,佝偻着单薄的身子,拳头半握,遮挡在口鼻,背过身去猛烈咳嗽了好几下。“伯青,没事吧。”
离他最近的冯艳军,连忙上前轻拍他的后背,帮他顺气。“没事,没事,你忙你的吧。”
李伯青用半握着的拳头,擦了唇,背到了身后去,手掌内斑斑猩红。但这些都在他的可以遮挡下,没有被家里人注意到,没过一会儿他又以去洗手间为由,到了别的楼层将手上的血迹洗去。看着镜子里那个羸弱,苍白的自己,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讥笑,眼神渐渐暗淡。“你有没有注意到,伯青最近好像不太对。”
冯艳红这段日子一直在忙着准备艳军的婚礼,根本没有注意到李伯青的情绪变化。但从今天的情形来看,他的心理变化肯定是有的,而且情绪很不好。“伯青最近......的确有很多任性的做法。”
李伯山迅速回想了一下,的确是有不寻常的地方。而且他似乎已经捏准了爸妈的脾气,每次在几句话之间,就能让爸妈无条件地顺从他。伯青以往都很懂事,绝对不会做让家里人为难的事情,最近是怎么?婚宴上夫妻两人根本没办法抽出时间来多想,只能先把眼前的事情应酬完,回到家都已经是半夜了。躺在床上相拥的两个人,却怎么都没了睡意。他们核对了伯青最近所有的任性行为,两人都忍不住的心惊,一直以来,他们最怕都是没有特效药,没有治疗方案。而现在他们面前似乎摆放了更棘手的问题,伯青现在似乎是自己没有了求生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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