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来奇怪,石英姑姑有点脸红,接了方子就匆匆地走了。歪哥狐疑地望了父亲几眼,道,&ldo;爹,我们来打双陆吧。&rdo;
年关无事,父亲一天都陪着他和弟弟玩耍,到了下午,养娘过来把父亲喊到一边,歪哥顿时竖起耳朵,他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几句话,&ldo;到现在没醒……是否叫醒……没有大碍吧……&rdo;
父亲的声量压不到养娘那么小,&ldo;是头前太累了,又没收住……没有大碍,让她睡吧……以后会节制……哎,我知道您的意思……&rdo;
乖哥看哥哥心不在焉的,不大高兴,又喊他和他说话,歪哥不禁瞪了弟弟一眼,两人这么着险些就要吵起来,还是父亲过来把两兄弟分开了,又教他们背汤头歌诀,道,&ldo;以后出门在外,小病小灾的自己能开药吃,万事不求人会好些。&rdo;
说到出门,歪哥想起来了,&ldo;最近是不是又有船队要出海呀?&rdo;
他小心地瞅了父亲一眼,&ldo;孙伯母说,我能坐她们的船出去玩一圈,爹,我想去……&rdo;
这种事,求爹一直都比求娘要有用的,他父亲犹豫了一下,还是笑了,&ldo;想去,你的功课怎么办?&rdo;
没等歪哥答话,他又自言自语地道,&ldo;行万里路读万卷书,多出去见识见识,也是好的……&rdo;
歪哥眼睛顿时一亮,他爹看了,不免笑着点点他的鼻子,正要说话时,乖哥□来道,&ldo;爹,我会背啦!&rdo;
歪哥这时候是真正讨厌他弟弟了!他恨不得给乖哥两拳,因怒道,&ldo;会背就会背呗,就你爱显摆!&rdo;
两个孩子又闹了起来,过了一会,有人来和他爹道,&ldo;府里有人来了,想见少奶奶。&rdo;
他爹便出去了,歪哥不想和乖哥待在一处,便乘他弟弟专心温习《汤头歌诀》时,自己又跑去看母亲。本以为母亲还睡着,可掀帘子进去一看,却发觉母亲虽然还未起身,但眼睛却睁开了,正在赖床呢。
见到母亲唇边,也含着丝丝笑意,这笑容又不像是那种惯例的、客套的笑,歪哥是真的放心了,他发一声喊,高高兴兴地跑到床边,又想上床和母亲一道躺着,不想这一次,是母亲阻止了他,&ldo;穿着外头的衣服呢,脏死啦,你趴在被子上和娘说话吧。&rdo;
她翻了个身,含笑梳理着歪哥的鬓发‐‐歪哥忽然发现,这么冷的天,母亲竟光着膀子!&ldo;怎么,气鼓鼓地进来,又和你弟弟拌嘴啦?&rdo;
歪哥真想和母亲告乖哥一状!但想到来由,又有点畏缩,他笑道,&ldo;没有,没有拌嘴……我是在想,总算放假啦!&rdo;
他偎在母亲身边,又絮絮叨叨地说着学堂里的事,&ldo;新来的伴读,笨得很,性子又娇,老挨先生的数落……&rdo;
母亲含笑听了一会,眼神又幽深了起来,等歪哥说完了新来的伴读,她点了点头,对歪哥用上了郑重的口气‐‐歪哥是很熟悉这种语气的,这种语气,意味着母亲现在说的话,必须被当真了。
&ldo;你不是说自己已经长大了吗。&rdo;母亲说,&ldo;现在,母亲就交给你一个任务……这小伴读,是云管事的儿子,云管事又是你祖父的心腹。他虽然只是个伴读,但你却不能把他当个下人‐‐&rdo;
歪哥正想说:我本来也没把伴读们当成下人。可母亲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,握着他的脸颊,郑重地道,&ldo;却也不能把他当成朋友。&rdo;
他有点不明白了,不是下人,不是朋友,那是谁呢?可歪哥看着母亲的脸色,他感觉到,母亲这会,是需要他的帮忙的。
他郑重地点了点头,道,&ldo;好,那我不搭理他。&rdo;
&ldo;不搭理也不成。&rdo;母亲说,&ldo;儿子,为人做事,不可能永远都只有一张脸,你不是一向很懂得把心事往肚子里藏的吗?对这个伴读,你面上要亲热,不能让他觉得你待他冷淡,平时和他多在一处玩,也没有什么,可你要记住,在心底,你永远都不能把他当成朋友……明白了吗?&rdo;
不知为什么,歪哥忽然有打冷颤的冲动,他有点好奇,为什么自己不能把他当个朋友‐‐但在母亲的眼神下,他知道这个问题,也不会得到回答。因此便乖乖地道,&ldo;我知道啦,我会表里不一地待他的。&rdo;
看母亲神色,他又补了一句,&ldo;您的话,我也不会和别人说。&rdo;
母亲一下就被逗乐了,她亲了亲歪哥的额头,歪哥道,&ldo;我不是孩子啦,您别老亲我。&rdo;
一边说,一边也不禁亲了母亲脸颊一下,忍不住又问,&ldo;娘,您怎么现在还不起来啊?&rdo;
他母亲一直都很知道如何逗歪哥开心的,她压低了声音问他,&ldo;傻孩子,你不是要爹娘和好吗?嗯?你不是还说,自己等着瞧?&rdo;
歪哥顿时瞪大了眼,不可置信地望着母亲,打从心底涌起的巨大喜悦,几乎要把他的身躯给胀破,他道,&ldo;娘‐‐你是说‐‐你是说‐‐&rdo;
他仔细地打量着母亲的脸色,发觉母亲面上,的确含着甜甜的笑容,这才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个巨大的好消息,不过下一刻,娘又说,&ldo;还没完全和好呢。&rdo;
她刮了刮歪哥的小鼻梁,又笑了,&ldo;不过呀,应该也快了吧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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