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着身后不断响起的炮火声,札郎沏切头都不敢回,只顾着猛催脚下的战马,他不是因为胆怯,更不是因为怕死,他是怕一回头,就会忍不住调转马头,奔赴向身后的战场……
但他不能这么做,因为他的马上,不止他一个人……
而趴在马鞍上的鲜于柯齐格却亲眼目睹了战场上的画面……
他的眼眶仿佛都要瞪裂,拳头也攥出了血痕,挣扎着想跳下马,却又被札郎沏切双手拽了回来,按回到了马鞍上。
“王爷,您不能跳啊!您要跳下去,他们……就都白死了……!!”
札郎沏切一手拽紧鲜于柯齐格,一手紧握着缰绳,继续催促着座下战马,朝着西面玩命的狂奔……
而鲜于柯齐格在听到这句话后,也彻底放弃了挣扎,脑袋和双脚,无力地垂在了马背的两侧,随着战马的步伐,上下晃动着。
两个人一匹马,就这样沉默不语的跑了将近一个时辰,可以感觉出来,战马的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了,速度也明显下降了许多,但正好这时候,一条宽阔的河流进入了两人的视野。
“是额敏河!过了额敏河就是塔城了!!王爷!咱们先在这歇歇马!然后顺着下游去找浅滩渡河!”札郎沏切自说自话的打马来到了额敏河旁边,自己翻身下马,又将鲜于柯齐格背了下来,轻轻解开了勒住他嘴的布条,然后打开水囊先给对方喂了个水饱,自己才举起水囊喝了起来。
而战马也早已自顾自地跑去了河滩边,低头狂饮。
“我骗了你们……”
“什么??”正在喝水的札郎沏切猛然愣住了,一脸疑惑地看向坐在地上的乌硕王,用木讷的语气吞吞吐吐地问道:“王爷您……在说什么?”
“我说我骗了你们!!!根本不会有援军来!!咱们也逃不出去!!!”鲜于柯齐格依然被捆缚着,想要站起身,可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,于是坐在地上大声苦笑了起来……
笑声中充满了凄凉与悲愤……
“七天!从本王派出第一支信使,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七天!!若是信使还活着,这时候,就算援军不到,回信也该到了!所以咱们……已经被人封死在这里了!!你懂了么……!!!哈哈哈哈哈——!!!”
“啪!”
札郎沏切手中的水袋掉在了地上……
可是他赶忙又给捡了起来,口中喃喃道:“不能浪费……前面还有好远的路要走呢……”说完,拿着水囊走向了河边,灌了起来。
“你是傻的么!!本王告诉你了!咱们逃不出去的!!你还管水做什么!”鲜于柯齐格愤怒地大吼,可是札郎沏切就像完全没听到一样,依旧自顾自地灌着水囊。
鲜于柯齐格看着他瘦弱的背影,无力苦笑了两声,直接仰面躺在了地上,看着天空大口的喘气……一直到札郎沏切走回来,他才缓和了许多,看着他轻声问道:“小子,你今年多大了?”
“回王爷,末将今年十九,”札郎沏切一边回着话,一边将水囊装进了马鞍的口袋中。
“十九……就坐到了这个位置…札郎……你是札郎格日朗的儿子?”
“对!”
“格日朗的儿子……你爹……可是个好样的……可惜死的太早了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今年……才十九……这样吧,看你岁数小,死了怪可惜的,本王给你出个主意如何?”
“王爷尽管吩咐,末将能做照做就是!”札郎沏切一边回着话,一边又动手紧了紧马鞍。
“砍下本王的头颅,送去梁国的大帐,至少还能给你札郎家留个种……”
“…………”札郎沏切一言不发的缓缓走向了鲜于柯齐格,而柯齐格却笑了……微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……
“咔!”
“你干什么!!??”鲜于柯齐格久久没有等到落下的那一刀,再睁眼,却看到札郎沏切已经脱下了身上的铠甲一起绑在了柯齐格的身上,做完了这一切,也不回话,又把头上的头盔也戴在了柯齐格的脑袋上,绑好了盔绳。
“你干什么!!我说了!咱们逃不掉!!你快把我放下!!”
任凭柯齐格怎么挣扎,怎么吼叫,札郎沏切也不答话,只是大吼了一声,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柯齐格扛了起来,颤颤巍巍的走到马前,将他放到了马鞍上,然后跨上马,一脸微笑地说道:“王爷,我们札郎家不认叛徒的,姓都保不住,还谈何留种啊……”
说完,一甩马鞭,顺着河流朝着下游策马狂奔……
柯齐格趴在马背上,默默无语……
直到又过了半个时辰,两人一马终于来到了塔城,札郎沏切这才突然笑着开口道:“王爷您果然是料事如神啊,末将已经看见梁国的“飞球”了!嗨呦!还挺多!”
“哼……”鲜于柯齐格冷哼了一声,缓缓说道:“我就猜到是这样了,你还不信!现在也不晚,把本王献出去,你小子还能活命,毕竟你今年才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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