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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3章（第2页）

刘妈这会儿已经不在老太太房里听差，昨儿个刚到苏礼这儿来拜见，日后就跟着苏礼了。听传四姑娘来，玉珍忙迎出来挑帘子，新顶上的那个婆子却是懒得动地方，许是觉得不过是个马上要走的姑娘，没必要去费力巴结。

&ldo;老太太昨晚没睡好，这会儿还没起身儿，姑娘先坐着，奴婢叫她们去给您热牛辱，挡挡寒气。&rdo;玉珍将一个小手炉塞进苏礼手中道。

&ldo;我又不是什么外客，姐姐跟我客套什么，既然老祖宗还没起来，姐姐就赶紧进去候着吩咐，别等会儿起身找不见人。&rdo;苏礼接过手炉，让玉珍别再张罗招待。

&ldo;怕是还得再睡小半个时辰，这会儿不会醒的！&rdo;虽说以前是碧菡贴身照顾的多，但玉珍也是跟在老太太身边儿七八的丫头，对她的习惯自是了如指掌。

&ldo;怎么，昨晚又闹了？&rdo;苏礼压低声音，指指老太爷住的东边儿问。

&ldo;可不是，寅时闹起来的，说是没鼻息了，刚开始施针都没用，最后硬是撬开嘴塞进去了丸药，又配合着施针才给救回来，老太太揪了半天的心，一直等到没事这才去睡下。&rdo;玉珍也不瞒着苏礼。

&ldo;唉，这可怎么是好，难道真的都过不去年了？&rdo;苏礼叹口气道，&ldo;今年家里人难得的团圆，却偏偏……&rdo;

&ldo;跟姑娘我也就是实话实说的，老太太昨晚儿说了，让大夫尽力维持，只要能撑过姑娘大婚去，就算他大功一件了，哪里还敢想过年。&rdo;玉珍压低声音凑近跟苏礼说道。

&ldo;玉珍，你莫要忘了自己什么身份，敢跟姑娘这样拉拉扯扯，低声耳语的，这房里还有没有规矩？&rdo;二人正说话呢，谁也没想到那婆子竟是发作起来。

苏礼这才扭头看她，竟是个眼生不认识的。

&ldo;郭妈妈，因为尊敬您我叫您一声妈妈，但却也不是说我就比你低了哪儿去，我是什么身份，我自己心里有数，主子们心里也有数便是了，上边儿有老太太，这眼前儿的四姑娘也在，用得着你来教训我？&rdo;玉珍豪不客气地还嘴到。

其实她俩说话只是稍稍压低了声音，并算不得什么耳语，而且还是苏礼先压低的，她只怕声高吵醒了老太太，才把玉珍也带了过去。那郭妈妈的意思苏礼明白，她不是在指责玉珍跟自己耳语，而是在骂玉珍把正房的事情告诉苏礼。

她却也不想想，如果苏礼和玉珍要互通消息，用得着明知道在大厅里有她这么个闲杂人等在的情况下，还说的不亦乐乎吗？

那婆子被玉珍一顶，恼的涨红了脸，拍着大腿骂道：&ldo;有人生没人养的小蹄子，尊卑都不分了，想当年我在老太太身边儿做丫头，那是何等风光，如今却要受个小娼妇的气！&rdo;

玉珍这回是真急了，抄起掸瓶内的掸子就朝那妈妈要冲过去，苏礼忙招呼半夏上去搓住，好说歹说把玉珍劝到一旁的纱橱内，苏礼忍不住问：&ldo;那妈妈是什么来头，这真是好生的做派。&rdo;

&ldo;什么来头，就是个疯婆子！&rdo;玉珍气得抹眼泪道，&ldo;仗着自己男人以前救过大老爷，就不知道自己几斤沉了，这回也不知是谁安排的补缺，竟把这个老货补了过来。&rdo;

&ldo;别跟她一般见识便罢了！&rdo;苏礼安慰玉珍道，&ldo;赶紧擦擦眼泪，别等会儿哭肿了给老太太瞧见。左右她这样的，老太太也是不会喜欢的，指不定哪天就给打出去了！&rdo;

&ldo;多谢姑娘开解奴婢，奴婢真是没出息，不过是这么两句话，明知道她那个老货疯魔，竟还吃心，真是给姑娘看笑话了。&rdo;几句话说过，玉珍已经控制住情绪，有些不太好意地起身道。

&ldo;姐姐这么说话就见外了，这些日子总来老太太这儿，我还不知道姐姐的人品习性不成，现在老太爷这般情况，老太太年纪也不轻了，你两边照拂这些天怕是都没安心睡过一个觉，还被人那样说道，泥人还有三分土性，更何况本就是她不对。&rdo;苏礼劝慰过玉珍，便进去瞧老太爷。

屋内窗子紧闭，又挂着层叠的纱幔，即便这会儿外面已经天光大亮，里头却还是昏影暗绰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中药和熏香混合的气味，本并不难闻，但却让苏礼觉得其中泛着一种死气，在昏暗的烛火和偶尔摇曳的纱幔的衬托下，更显得像是在一步步走向死地。

床边跪着在给老太爷捏腿的丫头见苏礼进屋，忙起身见礼后退到一旁，把位子让给苏礼。

苏礼素日很少进来，都是在老太太那边问几句，即便是进来也都是跟在长辈的后面，远远地隔着纱幔瞧上一眼，也看不清什么。这会儿却是走到了床边，两三个月的功夫，原本壮实精神的一个男子，如今已经瘦骨嶙峋，脸上全是死灰之色，若不是胸膛有着微小的起伏，怕是都感觉不出他还活着。

&ldo;老太爷现在琮能喝得下东西吗？&rdo;苏礼问旁边站着的丫头。

&ldo;回姑娘的话，若是大夫来给施针，勉强能喂下两三口参汤。&rdo;

虽说跟这个祖父毫无感情可言，甚至都没有什么接触，不过见到这副模样，苏礼也还是在心里感慨了一声世事无常，便起身出了暖阁，觉得那种药和熏香的混合味道越来越厚重，自己再呆下去就要窒息了。

接下来的两天，也许是因为宫里刚赏的续命药丸效果不错，老太爷的病情出乎意料地稳定起来，转眼就到了苏礼大婚的前一天，天还没亮，三房的上下就已经全都起来了，下人们将院子里的积雪打扫干净，一百二十八招的嫁妆满登登地摆了满院子，苏祈一大早就跑了过来，指挥得下人们乱作一团。苏礼在廊下倚着柱子瞧着他笑道：&ldo;你快别来给帮倒忙了，越听你指挥就越添乱。&rdo;

&ldo;怎么也不披个大氅就出来！&rdo;苏祈抬头见妹妹只穿着棉袍棉袄，便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，嘴里却还要笑话道，&ldo;你瞧你矮的，给你披上都快到地面了。&rdo;

&ldo;要是长得你这么高，我可是嫁不出去了！&rdo;苏礼也跟他玩笑道。

谁成想苏祈刚要说话，声音竟是哽噎住了，忙转身朝父母的房中走去，边走边说：&ldo;我去给爹娘请安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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