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夜,寂璟敖也怒,他费尽心思的想得到凤凰弦,他费尽心思的想和施醉卿白头偕老,可施醉卿却费尽心思的将戒贤给放走了,让他的费尽心思全成了打水漂。
寂璟敖飞身追上施醉卿时,戒贤早已离去,只剩下施醉卿站在苍山夜色里,幽幽的叹息了一声。
就在方才,她追上了戒贤,甚至有绝对的优势从重伤的戒贤手中夺取凤凰弦,可她最后,竟然放走了戒贤。
寂孜笙怒不可遏的掐着施醉卿的腰,“施醉卿,你胆子是越发的猖獗了,连我也骗——”
“谁骗你了?”,施醉卿无辜的反问,“分明是你自个轻功跟不上,怎么到时怪我了?”
轻功跟不上?要不是施醉卿故意给他使绊子,他能跟不上?这个杀千刀的女人,瞅着是又欠教训了。
寂璟敖一怒,就地将施醉卿推倒,施醉卿眼色转的很快,四肢朝天去阻止寂璟敖的施暴,“阿璟,咱们有话好好说,这黑不溜西的荒山野岭,别啊……”
“好好说?孤王现在才发现,但凡跟你好好说话,你皮便有点痒,也非得用点手段给你治治这痒,你才能乖点。”,寂璟敖狞笑,施醉卿连问也没问过他的意思,完全是自作主张,他怎能不气?
再这般纵容她,她便是要越发的无法无天了。
“阿璟,他答应过我,等他事成之后会将凤凰弦送我,我们又何必去惹急了他……”,施醉卿试着跟寂璟敖好好说话,可这男人野蛮起来,果真是与禽兽无异,施醉卿不一会就被提了起来,夹在腋下。
寂璟敖的笑容在月光下散发着勾魂摄魄的蛊惑力,“这露天席地的,也不失为一种趣事……孤王可是记得,崖底那一夜……”
寂璟敖朝着深幽的草丛深处走去,似乎真打算找个好去处,施醉卿的身子被颠来颠去,连连告饶,“阿璟啊,这天冷啊,咱们回去吧……”
寂璟敖充耳不闻。
施醉卿叫苦不迭,佛成魔非同小可,谁也不知道戒贤如今身上有些什么邪恶的能力,而且他还有启动凤凰弦的神力,她贸然下手,反而成了弱势的一方。
而且私心里,施醉卿其实也希望,千金公主最终能与戒贤修成正果,即便是为世人所不容,即便是用无数少女的鲜血换来的,她还是希望,他们最终真的能得天眷顾,恩爱到老。
“阿璟,你别生气了……”,施醉卿被寂璟敖摔在草丛里,她仰面躺着看寂璟敖,“我总觉得,我们能在一起,是几世修来缘果,我总希望,世间相爱之人,都能如我们这般,相守相爱……”
寂璟敖听着她冗冗幽幽的语气,怒气消解,他满满的伏下身子,“其实我最气的,是我自己,总是比你慢了一步,到底是你聪明,还是我还笨了?”
施醉卿翻着白眼,我聪明和你笨,这不都是一个道理么?
其实这不是寂璟敖笨,只是有时太过在乎,反而容易失了阵脚,尤其施醉卿还刻意捣乱,寂璟敖想在施醉卿的阻止下做成一件事,那几率,几乎也是很小的。
不为什么,只因施醉卿在他心中的份量太重,他不能不顾着施醉卿的想法。
经历了两大帝国的相继灭亡,诸国反应各异,但几乎都是以太极国马首是瞻,共同抵抗大夏国的扩张,这诸国打的算盘自然不小,将太极国推到了最前头,即便施醉卿要对付,也定是先打太极国这只出头鸟。
太极国自然是也不是傻的,但此种情况下,已容不得他太极国再多做衡量,因为太极国是如今唯一一个与大夏国比邻的国家,不管大夏国要攻打哪一个国家,势必要从太极国借道,所以太极国现在,是处境最危险的一个国家,即便诸国不将太极国推到了首位,太极国也难以幸免于难,如此,还不如站出来,积极的联合各国抵制大夏国的扩张步伐。
太极国前几日便派了朝中二品少傅花士衡出使大夏国,花家原为太极国的皇商,自出了一位宠冠六宫的皇贵妃之后,也逐步走入太极国的朝堂,花士衡便是这位皇贵妃的长兄,但却非亲生的。
当年花贵妃的亲父花淮英执掌花家,那时花家虽然富贵,但到底不过是商户,还未与皇家扯上关系,花淮英年过而立之年膝下尚无一子半女,却在一次外出商谈中,无意从高楼坠落,导致终身瘫痪,此种情况下,花家宗室个个摩拳擦掌想要谋夺花家的这一份产业,花家夫人重情重义,并未抛下丈夫,而是独立撑起了整个花家,将花家发展壮大,挤入了太极国的皇商之列,虽在这个时代,她的行为备受争议,但没有人能否认她的经商手腕和个人气魄。
花夫人差人四处寻访名医医治,都说是花淮英醒来已是无望,为花家偌大家业着想,花夫人便从花家旁支里过继了一个婴孩在自己的膝下抚养。
这孩子,就是如今太极国的少傅花士衡。
花士衡被当做花家的继承人抚养,本该是顺理成章继承花家家业的,谁知十几年之后,花淮英却奇迹般的醒了,这时的花夫人,因多年的操劳,早已是年老色衰,失了当初的少女颜色,花淮英不念旧情,夺了花夫人的权,虽顾忌着名声没有休了花夫人,但却另纳多位良妾,相继生了两位女儿,却始终不曾生出儿子。
即便这样,花士衡在花家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,和花夫人是备受欺凌,于是花士衡便开始入仕,经营多年,终于成了打拼到如今的地位,这位花贵妃能以商户之女飞上枝头,也全赖了花士衡。
花士衡前来,各种奇珍异宝自带了不少,面子功夫是做的极好的,明面是为增进两国友谊,实则也不过是到大都城来探探口风。
施醉卿在迎接太极国使臣的会宴上见到了花士衡,虽已到中年,却是器宇轩昂,谈吐不凡,极有风度,但在会宴上发生了一件事,却让施醉卿看到了这男人犀利毒辣,冷酷无情的一面。
因了会宴上一舞姬起舞时,长袖不甚扫翻了花士衡面前的酒樽,花士衡面上虽然没有动怒的迹象,却在那舞姬上前赔罪时,手段毒辣,立时就用酒樽坚硬的杯脚刺入了那舞姬的大动脉,让那舞姬当即毙命。
大夏国朝臣是目瞪口呆,小皇帝是吓得险些从龙椅上滚下去。
这毒辣手段,便都是可以与施醉卿一较高下了,于是当时,朝臣的目光,愣是在花士衡和施醉卿之间转来转去,施醉卿隐约的还觉得,那些朝臣看着她的目光,多多少少带了点庆幸。
因为施醉卿好歹,是不会在公共场合对不相干的人下手,那些遭殃的,都是不知死活要跟施醉卿作对的人物,可花士衡这般,却是结结实实的乱杀无辜,毫无人性可言,当即就震得朝臣面色煞白。
施醉卿却似笑非笑说了一句:“不知这下马威是少傅大人的临时起意,还是贵国皇帝陛下的意思?”
花士衡这一招当廷杀人,其一的确是给大夏国一个下马威,借一个舞姬的命杀杀大夏国的锐气,更准确的说,他做这一出,就是为了给施醉卿和寂璟敖看,让他们知晓,太极国不是敦商和古月那般好欺的。
其二,他是要试探试探大夏国这帮养尊处优的朝臣们,这么一试探,他顿时便看到了大夏朝臣眼中的恐惧——他们怕战争,因为一旦有了战争,文官的地位就一落千丈,就如之前,施醉卿已接连废了好几批官员,其中以文官居多,所以,战争持续的越久,他们离失去高官厚禄的危险就越近,于是在他露出杀意的时候,他们下意识的便觉得太极国和大夏国战乱在即,他们的地位岌岌可危。
但施醉卿那一句问出,又让花士衡进退两难,他若承认是自己要给大夏国一个下马威,就是在大夏国的地界上无礼,大夏国要瞬变也给他点什么下马威把他的命弄没了,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。
可他自然也不能说是太极国皇帝要刻意给大夏国难堪,国与国之间的关系,向来是最敏感的,若施醉卿一怒之下,公开和太极国撕破脸,他回到太极国,势必要被皇帝问罪的。
于是花士衡左右一衡量,掸了掸自身的衣袍,道:“本官向来想喜爱干净的,不承想在这大夏国最神圣的殿堂之上污了衣裳……怎么?督主不会是为了一个舞姬要问罪本官吧?”
即便在现代,国与国之间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而开战,更何况这是古代,人命有时候还比不上狗命,大夏国要真是为了一个舞姬就与太极国为难,那才真是小题大做。
施醉卿捏紧了酒樽,也轻掸了掸自己的袖角,似正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,“这圣殿向来最是干净神圣的,我等在此会宴也不曾脏了衣裳,怎么少傅大人一来,这满殿都似蒙了一层污垢,果真是脏得很,难怪少傅大人心中不喜。”
花士衡冷郁的目光看着施醉卿——这般处变不惊,与那不堪一击的朝臣想必,果真显得是个难对付的人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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