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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4章（第1页）

&ldo;大哥为何要看屁股？&rdo;梅鼻涕不解地问。

&ldo;我那兄弟，老说我为非作歹，将来有后也没屁眼儿。&rdo;徐能说：&ldo;我看看有没？&rdo;

&ldo;有。&rdo;梅鼻涕老婆举起水淋淋的孩子，背冲徐能。

徐能咧嘴笑了。

&ldo;二哥的话，哪里信得。&rdo;梅鼻涕也乐。

苏知县一家人，就这么死了死，散的散，孩子也归了仇人徐能，一万个冤屈哪里有人知晓。

苏家老母还一心惦念儿子来信报平安，一等一年，也没个音信。老太太日日思念，夜夜担忧，老做一系列不祥的梦。这年春天，老太太梦见洪水泛滥，儿子苏云在水中真扎扑腾，奄奄一息。猛然就惊醒了，急忙唤来小儿子苏雨，说：&ldo;你哥哥为官，一去一年，也没托人捎个信儿回家，报个平安，为娘实是牵挂，你备足盘缠，去往兰溪县，讨个音信回来。&rdo;

苏雨领命，收拾包裹，乘船走水路，步行走陆路，一路辗转，风尘仆仆抵达兰溪县，边走边问，来在了兰溪县衙。此时正值知县退衙，苏雨只得到私宅门口敲门，有衙役拦住，问是什么人？

&ldo;我是知县老爷的弟弟，速速去通报。&rdo;苏雨理直气壮道。

衙役立马恭敬施礼，扭脸屁颠颠去通报。

兰溪知县高大人一听就火了，啐衙役一口痰：&ldo;本官自一出生，爹就死了，我娘妇道本分，哪会给我生个弟弟！不问清楚，就来胡报，你这饭桶。&rdo;

衙役挨顿臭骂，心里窝火，出门一口痰啐苏雨脸上，叱骂：&ldo;你这鸟人，敢骗我！&rdo;

苏雨没醒过味儿，抬袖拭脸问：&ldo;知县老爷怎个意思？&rdo;

&ldo;老爷姓高，江西人，你是哪里人？&rdo;衙役问。

苏雨一时张口结舌，隔半天才说自己是直隶涿州府人。

&ldo;牛头不对马嘴。&rdo;衙役威慑道：&ldo;赶紧滚，小心打你个半死！&rdo;

苏雨只当是哥哥做了官，不认亲人，一屁股坐在县衙私宅门前又哭又闹，惊动了高知县，亲自出来问其缘由。

苏雨见知县老爷确实不是哥哥苏云，知道差了。便说哥哥一年前到兰溪上任。杳无音信，家中老母日盼夜盼，高老爷既是现任知县，定知前任下落。

高知县听苏雨如此一说，将其请入内宅，看座上茶，慢悠悠地说：&ldo;你兄长一直未曾到任，吏部只当他是道中病故，即命本官到此补了他的缺。&rdo;

&ldo;莫非哥哥，真的途中病故？&rdo;苏雨焦虑地说：&ldo;他当日赴任，一行四人，即便病故，也不会都病故，总有一人会返回家中报信。&rdo;

&ldo;本官也如此想，既然府中也无消息‐‐&rdo;高知县拖长声音分析道：&ldo;不是途镇南关覆舟翻船，就是遭了贼寇。&rdo;

&ldo;叫我如何回禀老母。&rdo;苏雨哭起来。

高知县吩咐拿了十两银子，权当做苏雨返乡盘缠，宽慰道：&ldo;我见你孝顺仁厚，送你盘缠，回去给老母报信，今后好生侍奉就是，本官若知你兄长消息，自会派人捎信到府上。&rdo;

苏雨谢过高知县，抹着眼泪，出了县衙，一路往回走，天气忽变，苏雨受了凉，心里又痛苦，昼夜伤怀，在城隍庙附近，住了半月，服药不愈，一命呜呼。以为这就去往阴曹地府，与哥哥团聚，殊不知，哥哥苏云依然健在。

【5】

那夜，苏知县被徐能一伙强贼，捆绑起来，丢入江中，半沉半浮，不知漂了多久，恰好有个徽州的客船经过。船上客人陶公，半夜起来撒尿，觉得船边有东西撞击，立刻叫起水手，拿竹蒿去戳，才发现是一个人，浑身被绳索绑住。陶公心中骇异，命水手捞起来。一摸苏云还有鼻息，忙用姜汤灌醒，问起缘故。苏云讲出遭遇，倒把陶公吓了一大跳。陶公是个本分人，听说苏云被王尚书的船家打劫，还要去和王尚书打官司，只怕要连累自己，顿生驱赶之心。

苏知县见陶公变了脸色，心中也有数，抢先道：&ldo;官司从长计议，如今我身无分文，只要寻个落脚处便好。&rdo;

这一说，陶公心宽了些，想了想，对苏知县说：&ldo;你要去报仇打官司，我不好管这闲事，要说寻个地方落脚，倒也不难，知县若肯屈就做个教书先生，与我同回三家村，一切我自会安排妥当。&rdo;

苏知县心说都到这份儿上了，还说什么屈就不屈就。当即叩谢。陶公拿两件干净衣服，给苏知县换上，两日后，回到三家村，村中共有四十五户人家，每家多有儿女上学，陶公就叫苏知县住自己家中教学，并不放他出门，生怕转眼跑了去打官司。

这一住，就是整整十就年。

郑氏在慈湖庵中也住了十九年。老尼姑三年前去世，郑氏杀夫有心离开慈湖庵，回返故里直隶涿州府，收拾停当，对镜梳妆，眼见自己容貌憔悴，面黄清瘦，一身尼姑打扮，一瞬间，忆起十九年的冤屈，仿佛过几辈子，又恍然就发生在昨天。流了一会儿泪水，郑氏出了慈湖庵。

十五年前，徐能在大柳村口，捡回郑氏的儿子，在家抚养。六岁那年，给孩子取名叫徐继祖。孩子聪明出众，徐能本想叫他子承父业，可惜天不遂人愿，孩子喜欢念书，十三岁便饱读经史。

十五岁这年，徐继祖中举，去往京城参加会试，经过直隶涿州府，走得人困马乏，到清净处，翻身下马靠树旁歇脚，只见一个满头银丝，面若秋叶的老妪，提着瓷瓶往不远处井中取水，徐继祖上前向老妪深鞠一躬，求一碗清水解渴。老妪定睛瞧徐继祖，上瞧下瞧，左瞧右瞧，脱口而出道：&ldo;小官人，你像一个人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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