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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（第1页）

刚进入三月的北海道，积雪比想象中要少，到处可见到未融的残雪。吉敷他们所坐位置的左侧窗外，是一大片摇曳着枯草的原野。草原逶迤连绵到极远处的森林边上。除了路灯孤零零地竖立着，再也见不到其他的建筑物了。右侧是海岸线，沙滩一直向前伸展，划出柔和的弧线，它与昨日见过的日本海海岸线截然不同。今川与越后寒川一带的海岸，可以见到奇岩怪石从海中突兀而起，白雪落在黑色的岩石表面，画出斑驳的图案，给人一种冷竣的印象。但位于更北的北海道海岸线，竟然不见雪花飞舞，春天似乎提前到来了，气温也不如想象中寒冷。

列车抵达了富川站。这车站与越后寒川以及今川站很像，很小，月台没有顶棚。离开小屋般的车站，来到车站前，这里也没有站前商店街和待客的出租车。与其他濒临日本海的小镇不同的是这里的空间相当广阔。

全无下雪的痕迹。车站旁边是用简单栅栏围住的广阔空地，杂乱地长着一人高的枯草。栅栏扶手和堆积在空地一隅的铁轨都生了锈。建筑物的壁板也星焦褐色，看上去非常陈旧。

站前广场不算宽阔，但在左方延伸着一条很宽的柏油马路。不过路上没有车辆。不仅没有车辆，也没有人影。午后柔和的阳光照在身上，令人心情舒畅。不过。偶尔吹来的风还是凉飕飕的。风还刮起未铺柏油的站前广场上的灰尘。

吉敷的心头蓦然涌起怀旧的情绪。这正是自己儿时最熟悉的风景。小时候，仓敷车站和尾道车站的情景正是如此。如今新干线通车，铁路线变成了高架桥，地面全铺了水泥，那样的风景永远不可能再见了。可想不到北海道竟然还看得到。牛越率先向左边的宽阔马路走去。&ldo;这里没有出租车，经过车站的公车也很少，我们去那条马路搭公车吧。&rdo;

乘上公车，摇晃了约十分钟后便下了车。这里到处可见用镀锌薄铁皮益的简易房屋，只有铝制窗框在太阳照射下闪闪发光。家家户户的白色外墙下半部都已沾满泥土，远看好像放牧的马群。

离开柏油车道，牛越慢慢走到像田间小路般的窄道上。不到一会儿，来到既像湿地又像园圃的地方。从它旁边穿行而过，前面可见到两三栋也用淡绿色薄铁皮盖的简易房子。

&ldo;就是这里！&rdo;牛越回头说道。

门口钉着名牌，但只写着&ldo;坛上&rdo;，没有名字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哪怕说谎也要写上个男人的名字吧。不然的话，就证明她真的是一人独居。那么，私奔的传闻究竟是怎么回事？牛越一面敲玻璃门一面喊着，但没有回音。牛越随手推开玻璃门，然后对着微暗的室内喊道：&ldo;坛上大婶，我是打电话给你的警察。&rdo;

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女人慢吞吞地从里面走出来。吉敷跟着牛越进入玄关。恍惚间闻到一股臭味。关上玻璃门后，室内光线变得很暗，于是吉敷又将玻璃门稍微打开。

不过，这女人的穿着打扮与一般的家庭主妇比起来，显得格外整洁，或许是曾在医院工作的关系吧。看她的容貌‐‐鼻粱挺直，大眼睛‐‐格外引人注目。她还化了妆，给人在东京街上经常看到的长年在娱乐场所工作的老年女人的形象。

&ldo;大婶，这位是从东京特地赶来看你的刑警先生，他有些事想问你。&rdo;

&ldo;我没有话要说。&rdo;女人冷冷地说了一句便转过头去，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。吉敷想起今川的九条老人。两人都给人相同的印象。

&ldo;大婶，你不能这么说。刑警先生风尘仆仆远道而来，这样实在太失礼了。&rdo;牛越温和地劝告她。

&ldo;我真的无可奉告。就算问我问题，我也不会回答。&rdo;

&ldo;如果是关于你女儿千鹤子小姐的事呢？&rdo;吉敷说道。

良江转过身，虽然不出声，但可以看到她的背部明显地颤动了一下。

&ldo;我说的是九条千鹤子小姐，你认识这个人吗？&rdo;吉敷再一次问道。

良江仍然保持沉默，但没多久就转过头盯着吉敷。

&ldo;怎么啦？&rdo;她的喉头轻轻嘀咕了一声。这是询问的语气，看来她还不知道女儿的死讯。

&ldo;她死了！&rdo;吉敷用稍微粗暴的口气说道，&ldo;是被谋杀的。所以我才来这里调查。&rdo;

良江又慢慢地转过身去，背向吉敷。从良江的举止难以判断她的感情变化。吉敷只能猜测也许她对女儿的死无动于衷。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。不一会，良江终于有反应了。

&ldo;为什么？&rdo;女人问道。

&ldo;现在只知道她是被谋杀的。&rdo;吉敷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，&ldo;不知道她被杀的理由，所以才来调查。&rdo;

&ldo;她被谁杀了？&rdo;她继续背对着吉敷，却提出吉敷难以回答的问题。如果对她说嫌疑犯是穿帆布面胶鞋的年轻男子，恐怕意义也不大。

&ldo;现在还不清楚。&rdo;

良江哼地发出蔑视刑警的声音，接着又长叹了一声。

&ldo;有什么线索的话，请务必告诉东京来的刑警先生。&rdo;牛越在旁边说道。

&ldo;嘿嘿……&rdo;从她的鼻孔里发出嘲笑声。历经人世间一切辛酸的女人，在她的脑中似乎只剩下乖僻和偏见了。

良江准备回到里屋，一旦让她进去，恐怕就很难再让她出来了。这女人本来就如此无礼，还是因为女儿死亡的冲击而失魂落魄，吉敷不得而知。这时，牛越突然脱鞋，飞一般地上前抓住良江的肩膀。或许，牛越觉得北海道人岂可在东京的刑警面前失礼。

&ldo;我看不下去了。&rdo;牛越愤怒地说道，&ldo;你实在太不像话啦。这位刑警先生为了你女儿的事远道而来。难道你不恨杀你女儿的凶手吗？&rdo;

良江口中念念有词，但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。

&ldo;你们要我说，可是我能说些什么呢？&rdo;良江这次说得比较清楚了，&ldo;我跟女儿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，真的没什么可说的。&rdo;

&ldo;离开今川的家以后就一直没有见过面吗？&rdo;

&ldo;嗯，是的。&rdo;

&ldo;你在东京住过吗？&rdo;

&ldo;没有。&rdo;

&ldo;去过东京吗？&rdo;

&ldo;也没有。&rdo;

&ldo;没想过跟女儿千鹤子小姐一起住吗？&rdo;

&ldo;不想。&rdo;

&ldo;为什么？&rdo;

&ldo;为什么要我说理由呢？&rdo;良江的唇边又露出嘲讽的微笑。

&ldo;因为你被赶出今川的家，千鹤子为你感到不平所以才会离开那个家的，对不对？&rdo;

良江无言以对。牛越走到吉敷身边，凑近他的耳朵说道：&ldo;听说这位老女人直至两三年前还跟一位老男人在这里同居，或许是因为这样，女儿才没有叫母亲去东京同住。&rdo;

&ldo;啊！是吗？&rdo;吉敷小声回应道，&ldo;是怎样的男人呢？&rdo;

&ldo;这个嘛。还没查清楚，听说是个酒鬼，无所事事的家伙。喂，老太太，听说有个男人曾经在这里跟你同居，那是谁？现在在哪里？做什么事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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