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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（第1页）

&ldo;我怎么知道，今天才到这儿的。&rdo;子秋站了起来，发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，怎么也踩不着地了。嗯？难道这就是鬼魂的状态？

消防员叔叔穿着一身橄榄绿，飘在空中看着他，嘿嘿笑道：&ldo;你还真能睡，这不都睡糊涂了。不死都死了几个月，怎么会今天才到。&rdo;

&ldo;我没糊涂。&rdo;子秋头痛，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，抬头看到灿烂的阳光，惊叫一声：&ldo;我们不是鬼吗？为什么不怕太阳？&rdo;

&ldo;因为我们是好鬼，反正我们又不会害人，所以可以在白天随意出没。只是很可惜，我们不能离开墓园。&rdo;消防员叔叔寂寥地叹气，他一个鬼魂孤单晃荡一个月了，好不容易有个伴。

子秋受教地点头，低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影子的。果然还是死了，幸亏不用经历上次那撕心裂肺的痛楚。

&ldo;咦？大年初一的，怎么有人来墓园啊？那人也不怕晦气，哟，长得还真好看，像个王子一般的。&rdo;就在子秋低头时，消防员叔叔突然大呼小叫起来。

大年初一有人来墓园确实奇怪，不过也不用这样叫成那般疯狂模样吧？子秋瞪了他一眼，也抬起头向下方看去。

从这个角度往下看，可以看到那长长的笔直的石级延伸直山脚，石级两旁是两排苍翠挺拔的松柏，宛如两排英武的礼兵。

一个修长矫健的身影从下面急冲冲地飞奔上来，脸上带着恐慌和急切‐‐楼向晚！子秋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，不敢相信地望着那迅速移动的身影，他怎么来这个地方了？他知道什么了吗？还是莫迪和展墨晨一大早去找他了？

&ldo;崔子秋！你出来！我知道你在这儿！&rdo;一口气跑上来的楼向晚停在崔子秋的墓碑前，看了一眼碑上那张照片后环视一周怒吼。

我就在你对面……

从来不曾见过如此暴怒的楼向晚，子秋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，不过很快就知道自己是多次一举，因为楼向晚根本就看不到他。

&ldo;崔子秋，你别躲！快点出来，再不出来的话，我拆了你的坟！&rdo;楼向晚红着眼一手拍到光洁的墓碑上，面目有些狰狞。

又一个要扒坟的人……子秋觉得自己好想哭，刚刚消防员叔叔说要扒他的坟，现在楼向晚又要拆了他的坟，天下之大叫他何处安身？&ldo;向晚，你冷静一点……&rdo;

&ldo;他听不见。&rdo;消防员叔叔凉凉地说道，然后又好奇地靠近：&ldo;你欠他钱吗？人都死了他还追到来这里。&rdo;

欠债还钱天经地义，可他欠楼向晚的不仅是钱还有情。现在身体都没有了，光剩下一缕看不见摸不着的鬼魂，拿什么去还给楼向晚？子秋一脸无奈地飘到楼向晚对面，看着他眼里的哀痛，竟觉得心里一阵刺痛。

怪事了，怎么鬼也会痛的？

&ldo;崔子秋，你出来……&rdo;楼向晚又是一拳敲到了墓碑上，&ldo;砰&rdo;的一声后崔子秋见到了他手上一片殷红，吓得连忙拦在他面前：&ldo;别打了，会伤了你自己的！&rdo;

可是，楼向晚的拳头硬生生地穿过他的身体，直直地敲到了墓碑上，墓碑上顿时留下了斑斑猩红的血迹。

&ldo;停手‐‐我叫你停手！别打了，你的手哪有石头硬啊。再打下去，你的手会骨折的。&rdo;子秋心痛得无以复加，想拦又拦不住，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呼喊。那一声声碰撞就像直接敲到他的心里，敲得他鲜血淋漓。

消防员叔叔看得一脑子疑问，趴在墓碑的另一端问崔子秋道：&ldo;他是不是疯了？还是他练有硬气功，想表演徒手碎岩石给你看？&rdo;

不过此时子秋完全没功夫理他，楼向晚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，疯了一般地砸着墓碑，殷红的血染满了嵌在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。

&ldo;子秋，不要走……不要离开我……萧然没有死，他在陈医生那里……他已经脱离危险期了，只需要休养一个月左右就能下床……为什么不等我，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扛着，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……你走了，让我怎么办，我一个人怎么办？我爱你啊！你走了，我的爱要搁到哪儿去？&rdo;终于砸累了，楼向晚瘫坐在墓碑前，脸颊靠着那张冰冷的相片，鲜血淋淋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墓碑，喃喃低语。

消防员叔叔看得大嘴巴都忘记合拢，颤抖着手指，结结巴巴地说道：&ldo;他……他……居然……你……他……爱……爱你？&rdo;

&ldo;向晚，向晚。&rdo;子秋想抱他，可一次又一次捞空，急得眼泪都要迸出来。他以为楼向晚不会知道的，没想到自己死后不久他就追了过来。见他这样子，想要给予拥抱、给予安慰，可是却发现一切都已经无能为力。

接受能力超强的消防员叔叔回过神来，一把扯住了还在重复动作想要抱住楼向晚的子秋：&ldo;别费劲了，你抱不住他的。他是人，你是魂，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东西。&rdo;

&ldo;那怎么办？&rdo;子秋语气急切，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楼向晚在这里哀恸欲绝。

&ldo;眼看手勿动呗，还能怎么样？生人与死魂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沟通，上次我头七的时候，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那白发苍苍的老妈哭得几乎要断气。崔警官，我们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，生前的一切都已经是过眼云烟，该放弃的就放弃。人总有一死，死后自然就一了百了。&rdo;消防员叔叔打着哈欠，拍了拍子秋的肩膀：&ldo;昨晚扒你的坟扒了一夜，我都困了，回去睡个回笼觉再说。&rdo;言毕，他想着子秋墓碑旁那个崭新的坟飘去，一会儿就不见了。

偌大的墓园，就剩下了一人一魂。

寒冷的北风吹过，呜呜的风声如泣如诉。子秋再一次回到向晚的身边，伸出手轻轻地抚着那血肉模糊的手背，十指连心，此时他一定很痛吧？

&ldo;子秋，你回来……我求你回来……&rdo;楼向晚的手觉得一阵冰冷，不由自主地抖了抖。迷离的目光依旧放在那张黑白照上，衣衫凌乱的他带着一身狼狈冲过来，可惜依旧不能找到那个人。

就这样错过，从此不能再见了吗？崔子秋，你是不是该出来解释一下？

崔子秋被楼向晚那低低的哀求弄得泪意涟涟，不过，鬼魂是没有泪的，所以他只能俯下身子，用虚无冰冷的唇吻着楼向晚的脸。楼向晚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，他无法给予他最温暖的怀抱，不能低声地劝慰。他什么也不能做，唯一能做的是看着他痛，看着他心碎片片。

向晚，你怎么能如此痛苦？该痛的人是我崔子秋而不是你啊！

你这样子，叫我如何放心往生？

我放不下你，我也不愿意放下你。可是，现在你我已经人鬼殊途，我们的未来在何方？向晚，你就不能尝试着忘记我吗？你的爱，到底有多深，深到竟可以超越生死的地步。

向晚，人死如灯灭，你还是忘记我吧，好不好？不要那么痛苦，不要那么哀伤，不要那样去伤害自己。

怎么还没有人过来接向晚回去？崔子秋看着楼向晚那依旧冒血的手，心急如焚。休言不是向晚的贴身护卫吗？为什么这个时候不出现？

子秋守在楼向晚身边，呆呆地看着他憔悴的容颜，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正午时分，太阳升至头顶的时候，炎阳盟的人终于寻到了墓园，神色慌张的武叔和休言动作迅速地跑了上来，一把架起瘫坐在崔子秋墓前的楼向晚。

被惊动的楼向晚恶狠狠地瞪着休言，挣扎着要再扑回到子秋的墓碑前。武叔向休言使了个眼色，做事向来干脆的休言狠下心敲昏了这个痴情的少主，然后背起他离开。

武叔站在墓碑前，神色严肃地看了一会儿，然后立正鞠躬，低声说道：&ldo;崔警官，你放心，我们会照顾好少主的。&rdo;

完全透明的子秋看着楼向晚远去，听到武叔的话，淡淡地笑了，再见，向晚。不过，我真的不敢许你下一辈子。不如这样吧，下一辈子，你不要爱我，我却先爱上你，好不好？

墓园恢复了死寂。

崔子秋一个魂坐在自己的墓碑上吹风，消防员叔叔不知什么时候又钻了出来，望着墓碑上变得淤黑的血迹啧啧有声：&ldo;他走啦？&rdo;

&ldo;嗯。&rdo;子秋点点头。

&ldo;你很难过。&rdo;消防员叔叔有样学样，也坐到自己的墓碑上，看着下面那片郁郁葱葱的柏树林。

&ldo;他爱我，却被我伤得很深。我是个混蛋，偷走他的心不还，还自以为是选择认为对他好的离世方式。结果，他还是伤到了自己。&rdo;子秋轻声说道。

&ldo;那‐‐下辈子你先爱上他好了。嗯，你的时间到了，走吧。&rdo;消防员叔叔忽然伸手过来推了推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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