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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（第1页）

&ldo;如果我太晚回家，我爸妈大概不会饶了我！&rdo;由纪子投来一迷离的眼神，好像是在说：&ldo;那该怎么办呢？&rdo;

&ldo;在关门之前，我送你回家。&rdo;

&ldo;嘻……嘻……嘻……&rdo;

&ldo;怎么啦？&rdo;

&ldo;老师，您怕我吗？&rdo;

由纪子看着克彦，那种眼神似乎可以看透克彦的心底。二十一岁的女大学生透视了五十二岁，老于世故的男人心理的结构。

&ldo;说不怕是骗人的！&rdo;克彦说出真心话。他虽然想吸吮甜美的蜜汁，却不愿被蜜峰的尾针螫到。

&ldo;拜托您，请不要怕我！&rdo;由纪子盯着克彦的眼睛，那是一种依赖的专注眼神。

&ldo;怎么啦，突然这么说？&rdo;

&ldo;老师，昨晚您说过，文艺老师坚定可靠，不可能被三言两语就唬住。我希望您不要再用大人的常识回避我。我觉得，要是您这么做，会激怒特意让我们俩相逢的命运之神。&rdo;

克彦听了之后，心潮澎湃，激动不已。

&ldo;但是，不管我多么爱你，都无法为这场爱情下结论。&rdo;

&ldo;啊！您怎么这样说？爱不需要结论，它本身就是结论。我讨厌结论这种东西！要是提出了结论，就什么都结束了，最好永远不要有结论。我希望像绝不降落地面的小鸟一样，一直在空中翱翔。&rdo;由纪子扭动着身躯说道，看似身心受到极大的打击一般。

&ldo;降落地面的鸟，这种比喻真的与你非常贴切。&rdo;

&ldo;反正迟早会死，我希望在空中翱翔时死去。&rdo;

&ldo;你现在正是青春年华，不可以想到&lso;死&rso;这个字。&rdo;

&ldo;老师，您无论如何一定要活到八十岁！&rdo;

&ldo;为什么？&rdo;

&ldo;老师活到八十岁时，我差不多五十岁了。我不想让您看到我五十多岁以后的样子！&rdo;

&ldo;什么话！美丽的女人啊，在各种年龄上有各种年龄的美。&rdo;

&ldo;在我人生当中最美丽的时期能够让老师看到，真是我的荣幸！&rdo;

两人的话题漫无边际，没完没了。

&ldo;欢迎光临！&rdo;老板娘的声音让他们从情话绵绵中惊醒过来，发现菜肴已完全上桌。此时有新的客人进来。克彦两人已经独占了柜台好一段时间。等会儿要去哪里呢？在夸张地做出爱的结论之前，他们不得不为今天晚上的约会做出结论。

2

由纪子似已微醺，脚步蹒跚起来。周末，六本木的街道上人潮拥挤，&ldo;亚曼都&rdo;前聚集了许多服装打扮最前卫的男女，也有不少来自外国的年轻人。

每次交通信号一变，人群就向前移动。交叉路口上往跳迪斯科的人群方向移动的人潮称为&ldo;主流&rdo;，他们大部分是来自琦玉或千叶等&ldo;乡下地方&rdo;的年轻人，穿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最新潮的服饰，争奇斗艳，互别苗头。从街角的&ldo;迈阿密&rdo;到&ldo;罗亚大楼&rdo;一带，别名&ldo;产直大街&rdo;或&ldo;saichiba大街&rdo;，乡下的年轻人来这里做服饰上的&ldo;确认&rdo;。

六本木原是一条旧街，自从战后驻留日本的美军在此地与建军营之后，这里就成为美国化的地方。不过，战后吹来此地的美国风，后来转成夜总会、酒吧等声色场所的聚集地，再加上电视公司、外国大使馆和服装店，成为国际色彩非常浓厚的娱乐城。

六本木的特色是具有强烈的个性和多样性。此地的人不喜欢被一种颜色所统一，每个人都具有强烈的个性，同时彼此也互相认同，共处一堂。在六本木的迪斯科舞群当中，充分地显示了这一点。新宿等地的迪斯科舞群有教练在旁指导，跳起舞来活像是在做广播体操。六本木的人则每个人都能随心所欲，各跳各的舞。不管任何事，他们都不喜欢被统一。

换句话说，那也是成人的世界。

六本木一天中呈现出三种不同的面貌。首先是下午六点左右聚集而来，赶时髦的人群，他们与夜幕一起出现在六本木，是来做服饰上之&ldo;确认&rdo;的年轻人。来六本木是为了确认他们从电视或杂志上所接受的&ldo;函授&rdo;是否正确？事实上，他们来这里也算是&ldo;上课&rdo;。

其次是凌晨零时左右，最后一班电车驶出时，于车京内玩得意犹未尽的&ldo;深夜族&rdo;就向六本木聚集而来。在这个时段内，想回家的人早就回家了，剩下的年轻人一直在当地流连忘返，直到头班电车驶出为止。整个晚上留在六本木的游客，从迪斯科最后一支舞跳起之后，就逐渐离去，六本木的夜色开始显得有些荒凉。

从早上四点起到六点左右，在玩累的&ldo;深夜族&rdo;面容憔悴，准备回家时，送报纸、牛奶和晨跑者等白画世界的先锋就从&ldo;深夜族&rdo;的身旁奔驰而过，彼此丝毫不表示任何关心。

克彦喜欢那种气氛和街道的风貌。他曾经来六本木看年轻人跳迪斯科，归途中还在深夜营业的咖啡厅待到早上，身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舞女的年轻小姐，一直死缠着他，对他展开&ldo;入侵者游戏&rdo;。

他带着由纪子来六本木这个人们彼此都漠不关心的巢穴时，路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旁这位风姿绰约的妙龄少女身上。那些眼神未必都是男人的眼神。男人的眼神中充满羡慕和欲望，女人的眼神则露出嫉妒之意。

他与由纪子之间已经有了一种默契，只要是他决定的地方，什么地方她都会跟去。

可是克彦并没有继续向前。他觉得下一步将会改变两人之间的命运。

克彦问自己还在犹豫什么？耳际响起了斥责自己的声音：猎物已亲自把美味的肉块递了上来，如果你不吃，迟早也会落入别的男人口中。不可以学学饿狼的精神，能吃的时候应该尽量多吃一点，因为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吃得到？

克彦过去以&ldo;饿狼的精神&rdo;从事作家的行业，在他下定决心饲养从未吃饱过的狼之后，才有办法使自己成为作家。要是像猪一样，被人喂得饱饱的，根本就无法写作。他不断地以这种说法来说服和斥责自己。

如今自己希望获得的最高级猎物已经飞入自己的口中，自己却迟疑不决。吃吧！把牙齿露出来吃吧！为了不让其他的野狼夺走，必须确实地竖立&ldo;所有权&rdo;的旗帜。

在心神不定当中，克彦带着由纪子在六本木的街道徘徊。在没有季节感的东京街上，夜色中却混杂着春日的芳香气息。想到今后将与美女共同度过即将来到的季节，克彦就觉得兴奋莫名。这也预示了两人今后恋情的发展方向。但是，现在还没办法悠闲自在地占卜两人的未来。首先要考虑的是，今后要怎么处理两人之间的事？

&ldo;老师，我觉得有点冷。&rdo;由纪子说。暴露在夜的寒意中，她的醉意慢慢消除了。

&ldo;差不多该回去了。&rdo;看着充斥于街道上的空计程车，克彦最后还是说了这一句蠢话。

&ldo;我还不想回家。&rdo;由纪子撒娇地摇摇头。今天晚上似乎是由由纪子取得主导权。但实际上并不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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