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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（第1页）

我从未见过如此无礼之人，即便修养再好，也忍不住动手推了他一把，&ldo;这是我娘给我fèng的，你赔得起吗？&rdo;

他也来了气，动手推了回来，&ldo;有娘很了不起吗？&rdo;既然都不当君子了，那就只能动手解决了。没顾侍从的劝阻，我们将对方揍得鼻青脸肿。

也许真是不打不相识，再次见面时，我成了他的伴读，他成了我的好友，也是自那之后我才知道，他的娘亲生下他便去世了，我们初遇那天是我的生辰，亦是他的生辰，更是他娘亲的忌日。

我成为他的伴读，父亲其实不太愿意，因为他觉得他背后没有家族支撑，日后难成大器，无奈皇命难为。

我却是极开心的，因为他将我自小奉为圭臬的义礼视为无物，凡事皆随心随性，让我豁然开朗。只是时日一长，父亲自然看出了些端倪，为了避免父亲猜疑，我开始学会了隐藏本来的自己。在父亲面前会佯装与他只是泛泛之交，在他面前才会做自己，释放心中的离经叛道。有时候，我会有些羡慕他，虽自幼建府无人可亲，但正因如此，也无人拘束他，不像我这般，几近扭曲，躲躲藏藏。

&ldo;我要造一个锦绣山河，可要一起？&rdo;

&ldo;乐意之至。&rdo;

在我们十岁那年，他如是说，我如是答。人生如逆旅，我亦为行人，循规蹈矩地度日虽未为不可，但未免无聊不是？

自此我科举入仕，进翰林、入兵部，至侍郎、拜尚书，只为看看自己能够走到哪一步。他也收敛了之前的随性，权谋武艺、任职练兵、乃至施惠于人，皆不遗余力且乐在其中。

在外人眼中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狷狂，只是这个外人不包括陛下，陛下对他的浪子回头甚为欣慰，渐渐改观并日益器重，派他到兵部任职、到军营历练、处理各地灾情……一步步地，他成了万民敬仰的将军，一个名副其实的王爷。

本以为以后的日子定是步步为营，陪他在这风云诡谲中主宰沉浮，谁料在人群中看到了她。

我无法形容那时的感觉，只知道看到她一袭素衣，从马车上缓缓下来时，一瞬间，我忘记了和怀丘的约定，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，不知不觉随她而去。

她独坐于坊客寥寥的窗边，乌发素簪、冰肌莹彻，栖息在柔柔的日光里，沉浸在手头的书中，让我心也跟着暖暖的，脚下不自觉地走了过去。

见她被妄议，我忍不住相帮，想不到她却以一桌饭菜作为答谢；每日都会故意路过济书斋，盼着再次看到期盼已久的身影；知她受伤，想上前询问，更想将藏在袖中的药给她，只是不知如何开口；见她抱着个小女孩小心翼翼地走在人群中，多希望自己恰好在她身边，而不是站在远处对着她的亲人心生嫉妒，也是那时，我才坚定，我希望以后的日子，有她在身边。

在宫宴上遇到她，是我了解她最多的一次：第一次见她着宫装，第一次听她咄咄逼人、第一次听她谈曲，第一次发现她不经意的小动作、第一次看她如何用膳……

只是为何在她束手无策时，我也无计可施？为何在她危亡之际，我却没能在她身边？

与她相遇的时日屈指可数，可我却将七情六欲体会了个半。怀丘说我入了她的迷障，我笑而不语。

一直以为她对于我就是一湖山水，怡心怡情，赏心悦目，直到她去了，我才知道，她是一方心，没了，心便塌成了一处悬崖。

☆、第二十二章翰林

五年后。

京都的一处小宅院一早就被人敲开了，&ldo;顾相公，顾相公在吗？&rdo;

顾仁迷迷糊糊地起床，打开门还没瞧清来人，来人便说话了，&ldo;顾相公，这是小妇自己做的些吃食还有刚从地里摘的青菜，特意送些过来了给您尝尝。&rdo;

&ldo;多谢吴嫂。&rdo;他接过篮子提在手中，见她颇为犹疑，正欲出言相问，一个小脑袋便从妇人身后探了出来，&ldo;哥哥。&rdo;

&ldo;什么哥哥？没大没小的，快，叫叔叔。&rdo;吴婶敲了一下孩子的头，轻斥道。

&ldo;没事，我也听习惯了。&rdo;他蹲下身，摸了摸虎子圆圆的头顶，&ldo;虎子，今晨怎么这么乖没赖床？&rdo;

虎子正要答，吴婶接口道，&ldo;顾相公，是这样的，小妇家中有些事，您能不能帮忙看一会儿这孩子？&rdo;

&ldo;吴嫂有什么事就放心去吧，虎子我会看好的。&rdo;

听他如此说，吴婶连忙道谢，复又对虎子嘱咐了几句才离开。

顾仁牵着虎子回屋时，骨井已经坐在了桌旁等着吃早食，&ldo;这小鬼怎么又来了？&rdo;

没理他的抱怨，顾仁从吴嫂带过来的竹篮中翻出一小袋包子放在桌上，而后领着虎子去了后院。

骨井瘪了瘪嘴，拿出包子大咬了一口，一个还没吃完，院门又被敲响了，今天怎么这么多事！骨井咬着包子，不耐烦地开了门。

&ldo;请问这是顾府吗？&rdo;一个身着绸衫，头发些许灰白的人道。

&ldo;有事？&rdo;骨井靠着门框散漫地道。

&ldo;是这样的，老夫来送信的。&rdo;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。骨井接过信，用指头弹了弹，哟，还不薄，&ldo;请进吧。&rdo;

顾仁安顿好虎子回到前堂，就看到房中多了一人，&ldo;大人怎么来了？怎么没告诉我？&rdo;同来人见过礼，顾仁不免出言责备骨井，后者将信往他面前一放，无所谓到，&ldo;告诉你做什？你忙完了自会出来的。&rdo;

骨井自小长在谷中，与世隔绝自然不会弯弯道道，在待人接客上，自己教过他数次，只是他生性不羁，不屑学这些礼节，后来他也索性放弃教了，只是在客人面前还是得对他说道说道。

吴懈笑着摆了摆手，&ldo;无事无事，这小公子倒是个慡直的性子。&rdo;顾仁免不了又是道歉一番才拆开了信，&ldo;陛下这是想让下官去教导小皇孙？&rdo;

&ldo;你入翰林院任职以来，但陛下对你甚为满意，这次，又恰逢严学士身体不适，其他大人也正好脱不开身，是以陛下想将这事交与你，但不知你意下如何，所以遣老夫来问一问。&rdo;

陛下让翰林院学士来给他这个初上任的修撰来送信，显然是断了他回绝的余地，如此这般，何来询问之意？

顾仁心里嘀咕，但对这位老学士倒是心存敬佩，他为官几十载，一直不争不抢，潜心待在翰林院之中陪着那万卷典籍，试问有几个能如他这般栖心元默？

&ldo;陛下不嫌微臣才疏学浅，微臣已经感激涕零了，又怎会推拒？&rdo;

吴懈提点了几句便离开了，顾仁送完人回到堂中便看到骨井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，&ldo;怎么了？&rdo;后者放下表情，将头偏向了窗外，&ldo;你刚刚真丑。&rdo;

顾仁愣了愣，而后笑道，&ldo;外面的人都说我风神俊秀呢！你这眼光，也难怪出来这么久都没瞧上一个媳妇！&rdo;

骨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，&ldo;姥姥那是瞎操心，娶一个丑的回去碍眼还不如不娶！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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