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落热情地邀请司徒决坐到她身边去,这让司徒决感到有些困窘。
并不是因为男女有别,挨在一起休息有什么不妥,他们都是江湖儿女,从来都不拘泥于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节。而是因为他不清楚,继续和离落接触,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常的事情。
心底有个非常细小的声音在告诉他,不能再靠近她了,出手帮助她已经是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了,不能一错再错。
可是另外也有一个更加强硬的声音在说着,他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,和离落深交也没有什么不好。
真是奇怪,自己引以为傲的判断力和自控力,在遇见了离落之后竟然全部都没有了效果,身体的行动远比大脑来得快。
司徒决沉默了一下,终于还是站了起来,在离落愉快的目光和夜玄冥厌恶的视线中,缓缓走到了离落旁边。
离落笑得更加开心了。清秀的小脸显得天真灿烂。
夜玄冥狠狠地瞪了司徒决一眼--该死的,以前一直看这个家伙就不爽,都过了十多年了,还是看着他就想要拔刀子!而且,那种感觉更加猛烈了!要不是离落在身边,他真的恨不得直接一刀结果了司徒决!
也许……也正是因为离落在身边,他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?
离落对司徒决挺有好感的,虽然他不知道这是出自什么原因。而且她也不知道十多年前他和司徒决之间的仇恨,更没有理由跟他一起憎恶司徒决。可是,就算有这样的认知,他还是很愤怒,很不爽。
以他以前的脾气,早就不管不顾地动手开打了,可是,一想到离落那吃惊、愤怒的神情,他就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,难受得很。
他又气又恨,可是就是该死的拿离落没有任何办法。
“累了就休息吧。”司徒决看着离落非常精神的笑容,一点都不像累了的样子。他也很清楚,离落刚刚说的那些话,根本就是想要试探他,至于是不是真的很累了走不动,他就不知道了。
“哦,好呀。”离落倒是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,靠着树干开始睡觉。
夜玄冥也没有再说话,从身上脱下了外衣,给离落披上。
“诶?”离落睁开眼,赶紧把衣服还给了他,“冥,这样穿着单衣会感冒的,你快点穿上啊。”
为了减少行李,他们并没有多带衣服,只有身上穿着的两件。入秋之后天气并没有立刻变得很冷,他们就还没有购置新的衣物。可是没想到,夜晚在山林中过夜,这种寒冷,还是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夜玄冥虽然是男子,身体比她强壮,可是要是只穿着单薄的里衣过一夜,还是太勉强了。
“我怕你着凉。”夜玄冥没有接过她递回来的衣服,道。
“我也怕你着凉啊,”离落把衣服硬塞到了他手里,“以前我不就说过了吗,你不用管我,我的身体没那么脆弱。而且,你有见过我着凉吗?”
夜玄冥的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受伤。
良久,他平静地说道:“你还是不肯接受我的照顾吗?”
离落无奈地叹息:“也不是说接不接受……只是……冥,你没有必要对我这么好的。”
他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,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帮助过她,她对他心存感激。后来,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,他提出要和她一起流浪,她说不过他,只好答应了下来。
离落心里很清楚夜玄冥对她的感情,可是,像她这样的女子,怎么可能期盼着有一份平凡的感情呢?
而且,就算是相处了这么久,她对夜玄冥也没有除了朋友之外的感觉。
她受不起他对她的好。
夜玄冥咬着嘴唇,沉默了一会儿,默默地把衣服穿上,闭上眼睛不再说话。
离落听着他平稳的呼吸,在心底叹息了良久。
司徒决一直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,面无表情。
他以为夜玄冥是离落的爱人,但是没有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。可是,他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夜玄冥对离落的感情。如果不是深深爱着,怎么会跟着她这样的“隐狼”的全国通缉犯四处流浪,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?
但是离落的反应也是非常明确的,她不接受他对她的感情。得不到回应的恋情有多么的悲哀,有多么伤人,他曾经深刻地领会过。
在他的回忆中,曾经有过那么一个男人,无法得到心爱的女子,而硬生生地用他的爱把所有人逼上了绝境,也让自己万劫不复。
这么一晃,已经幽幽十年了。那个男人,应该还是活在无边的自责和痛苦之中吧?毕竟他曾经那么深爱过、或者说一直都爱着那个女子。就和自己一样。
深爱过的那个人,一直留在心底,从未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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