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官未央独自进了长信殿,先帝在世时,曾让上官一家在这长信殿短居过几日。
这长信殿如今到成了皇后在宫中用来困住她的地方,每次一进长信殿,上官未央便知道皇后又是要用些法子在她身上了。
今日殿内空无一人,可在殿中却满满当当的放了十几个箱子,她走上前,随手掀开一个箱子,里面放着数套喜服。
翻着大概数了数,一个箱子里大概有十几套,那这就是上百套的喜服,上官未央苦笑,这怕是一天一夜也试不完了。
“上官小姐,皇后娘娘念着您是将门嫡女,一定要让您风风光光的出嫁,特地命内务府做了这些喜服,又命老奴来服侍上官小姐试衣,皇后娘娘的懿旨是一定要让上官小姐将这些喜服都试罢,若是没有可心的,会再命内务府送下一批过来。”
一个嬷嬷从殿内走出,脚步无声无息,声音低沉却也容不得人半点分辩。
上官未央这几年进宫没少碰到这虽不疼不痒,却将人性子磨的没了半分脾气的事儿。
起初她明知皇后故意刁难,倒也反抗过,可她只有一个人,但在夜慕氏手下办差的下人却是一批又一批的,总能把她熬垮了。
如今再碰到这事儿,上官未央只会温婉应对:“好,那就劳烦嬷嬷了。”
“希望我来的是时候。”一个明朗的男声响起,身着一身水青色衣衫的夜明轩进了殿。
他皮肤愈发白皙,眉清目秀,话本里说的那些气宇不凡,风度翩翩的君子也不过如此。
“问五皇子安。”上官未央俯身行礼,夜明轩赶紧上前扶起:“都说了,你我二人之间不必拘泥于此。”
“五皇子心疼上官小姐,可这毕竟是在宫里,规矩礼数不可废,还请五皇子安心受礼。”嬷嬷在一旁提醒道。
夜明轩正欲揶揄嬷嬷两句,上官未央赶紧拦道:“今日要选喜服,怕不知要试到几时了,五皇子还是早些回宫歇息,我试好便回府。”
“今日一早便看着内务府的往这边搬东西,没想到是喜服……怎么这么多?”夜明轩蹙眉,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切。
“毕竟是皇子的头桩婚事,皇后娘娘自然对上官小姐多关照些,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。还望五皇子能体会皇后娘娘良苦用心,切莫失言。”嬷嬷话里话外敲打着二人。
上官未央很想回怼嬷嬷一句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,可话说狠了又有何用,嬷嬷回去一说,受罪的又是自己和夜明轩。
于是只能继续安抚着夜明轩道:“嬷嬷说的对,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我的福泽。”说罢便对着夜明轩使了个眼色,示意他不要再纠结于此了。
夜明轩会意,勉强笑笑,又忽然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:“你一早就来了,想必是未用早膳,我命人给你备了些金丝粥,和一些甜饼,你边吃边试。”他边说边让下人把食盒打开。
上官未央的肚子适时的响了一下,女子霎时红了脸,出来的匆忙,确实未用早膳,上官未央沉下头,除了自己不爱他以外,夜明轩确实是个好夫君。
夜明轩也并未笑她,只是从食盒里取出一块饼,刚要递到上官未央的手里,就被嬷嬷先一步接了过去道:“五皇子有所不知,这喜服很是讲究,今日是选个样式,可选好了样式便要按照上官小姐的身量尺寸重新改衣,不论是多一寸还是少一寸,办差的人可是要掉脑袋的。所以上官小姐这早膳就先不必用了,若是喜服不合身,再落个御前失仪的罪责,五皇子也担待不起。”
“难道让未央饿着肚子一直试?!哪儿有这样的规矩?!”夜明轩呵斥道。
“五皇子息怒,不光是上官小姐一人如此,各个皇子妃都是如此的。老奴决不是刻意为难。”
“内务府按平时成衣做的方式做不就得了?为何偏要人受这番罪?”
见夜明轩和嬷嬷争执不下,这你来我往的一句一句不知要拌嘴到几时,本来就多的喜服这下更不知道要试到几时去了,早些应付完才是正事。
上官未央揉了揉微微发涨的太阳穴赶紧拦住夜明轩道:“好了好了,五皇子心意我领了,不如这吃食你在你宫中替我备着,我试完这些喜服便去你宫中用膳如何?”
夜明轩看了看丝毫不妥让的嬷嬷,再看看一脸苦笑的未央,终于颔首道:“那我一直给你热着。”
“好。”上官未央也点点头。
“对了还有件事。”夜明轩正色道,又转身对着嬷嬷道:“我有几句话要跟未央说,你回避一下。”
嬷嬷退后几步。
夜明轩小声在上官未央耳边道:“六皇叔回来了。是父皇今日龙体欠安,所以命他回朝主持大局,这次听说他是装甲齐备回朝,又带了精兵强将,如今父皇未立储君,燕国又日益强大,近乎成了四国之首,如今楚国卫国庆国受惠于他的金属矿石,所以均卖他几分薄面,但我怕他这次回来的目的不简单。你提醒上官将军,务必要注意夜北辰的动向。”
夜明轩说罢转身便出了殿,他并未执着于观察上官未央的神色,但他想都不用想,上官未央刚才的神情一定很精彩,虽然错过了很可惜,但戏唱的不是这一场,高潮的部分还未来临,他才不急。
上官未央怔在原地,直到夜明轩出了殿许久也未曾回过神来。
夜明轩会有意无意间向他透露一些夜北辰的近况,她知道他的燕王做的极好,又有佳人相伴身旁,也许终会有一日娶妻生子,但她从未想过夜北辰有朝一日会重新回到京都,还是这样大张旗鼓的回来。
直到嬷嬷叫了上官未央三遍,她才回过神,神情麻木的试起了喜服。
夜明轩回到宫中,身边的下人问道:“五皇子,这金丝粥和甜饼奴才先拿到后厨温着。”
“不用了,她不会来,直接扔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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