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海惨然一笑,坐在那里,只是怔怔地望着他,任由他揪着自己的胸口。
“周海,你特么说话,说话”,吴浩狠狠地扇了他几个耳光,拼命地摇晃着他的身体怒吼道。
“浩子,对不起,我也是,身不由己”,周海闭起了眼睛,长长地出了口气。
“你身不由己?你凭什么身不由己?你给我说清楚,说清楚”,吴浩怒吼道。
此刻,别墅里的工人们听见了外面的动静,全都跑了出来,看到这个场面,登时骇了一跳,这什么情况?怎么老板跟工长打起来了?
工人们赶紧劝架,要拉开他们两个人。
“不用你们管,该干嘛干嘛去”,吴浩血红着眼睛,揪着周海的胸口向外走,到了没人的地方,狠狠地推了他一把。
周海踉跄了几步,靠在了墙上,也不说话,只是缓缓地蹲了下去。
吴浩胸口起伏难平,半晌,这才吐出口长气去,缓缓地道,“海哥,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做出了这样的选择,但我相信,你一定有你的苦衷,是吗?兄弟一场,我不想恨你,所以,给我一个解释好吗?哪怕是骗我!”
“浩子,你爱你的老婆吗?”周海突然间抬起头来望着吴浩问道。
“你这种狗屁问题干什么?”吴浩心下间“突”地一跳,狠盯着他道。
“回答我,你爱你老婆吗?”周海却十分执拗地问道,似乎只要吴浩不回答,他就不罢休。
“爱”,吴浩几乎是咬着牙根儿迸出了这句话来,他必须要伪装到能骗过所有人,才能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。
“我也爱我的老婆”,周海缓缓地道。
“你的老婆?你都已经离婚了,哪里还有老婆?”吴浩怒哼了一声道,难道自己刚才那一拳把他给打懵了?
“曾经是,并且她没有再嫁,所以,我还当她是我的老婆”,周海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。
“这跟你给我的解释,有个屁的关系!”吴浩怒吼道。
周海没理他,只是继续道,“她有一个儿子,尽管她从来不承认,但我知道,那是我儿子,并且,我也曾经偷偷地做过DNA检测了,就是我的种。”
“你特么倒底要说什么?”吴浩皱起了眉头,破口骂道。
周海摇了摇头,“浩子,我知道你对你老婆特别好,特别爱你的老婆,如果有一天,她跪在地上求你,说要你出卖我,否则她有可能会被凌辱、被伤害,而孩子抱着我的腿说,求求她的妈妈吧,你说,你该怎么办?”
“你被威胁了?”吴浩狂吃一惊,怒火迅速消褪,不能置信地问道。
“被威胁的不是我,但我宁愿是我”,周海捂住了脸,豆粒儿大的泪珠从指缝儿里涌了出来——对天发誓,吴浩从来没有见周海哭过,哪怕有一次因为竞争对手找了几十人打他和周海,周海当天被砍了七八刀,伤口缝合的时候,他都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,还在那里跟他抽烟聊天,更何况哭了。
可现在,他哭了,哭得伤心欲绝,这一幕看在吴浩的眼里,没来由地心碎。
他突然间想到,如果有一天安小柔跪在他面前求他去做一件违背良心的事情,他该怎么办?
等等,为什么又是安小柔?
狠狠甩了甩头,吴浩牙齿咬得格格作响,“是谁干的?”。
“我不知道,我老婆也不知道,我们也不想知道”,周海缓缓地摇头道。
“为什么?难道你们没有报警?”吴浩盯着他问道。
“有些事情,一旦报警,等着你的只能是后悔两个字,因为有些人,有些手段,黑暗且凶残,你没经历过,你永远不会知道人心有邪恶,而邪恶又有多么蛮横无惧”,周海凄然一笑。
“你走吧,我不想再见到你了”,吴浩沉默半晌,挥手道,他突然间有些心境萧索,他很累、很累、很累!
“浩子,我欠你的”,周海站了起来,向着远处走去。
盯着他步履蹒跚如老者的背影,吴浩突然间吼道,“周海,我同情你,但是,我看不起你!”
周海身子猛地一歪,似乎要摔倒,随后,重新站直了身体,继续向前走去,可走的每一步,腿上都如同灌了铅一般,走得那般沉重、那般羞惭!
望着他的背影,直至他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帘中,吴浩心里像是有一块地方逐渐地冰冷了起来,最后,变得麻木而冷硬,如同截瘫患者的肢体,感觉不到痛苦、感觉不到欢乐、感觉不到悲伤!
那兄弟的情,断了!
“爱人的背叛、家庭的离散、孩子的离去、兄弟的背叛……哈哈,哈哈,哈哈哈哈,还有什么能让我更悲惨些的事情,来吧来吧,尽管来吧,有种的,特妈弄死我啊!”吴浩仰头望天,凄然狂笑。
是啊,这个世界上,还能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些更加凄惨?
他就不明白了,这辈子他也没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情,怎么偏就老天会如此待他,让他过得这样凄惨?他对生活与命运从来都没有过份的要求,可难道只想过几天安宁的日子就这样难吗?
正吴浩痛苦得无法自持之时,突然间,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,他拿起来一看,居然是老妈的电话,强自摄定心神,力气语气平稳地道,“妈。”
“喂,您好?请问您是这位机主的什么人?”里面传来一个急促的语声,是个女子。
“我是她儿子,怎么了?”吴浩的一颗心登时就提了起来。
“您好,我是二院急救中心的护士,你母亲一个小时前被车撞倒了,现在在我们医院救治呢,您马上过来一趟吧”,那个护士道。
“啊?怎么会这样?她怎么会上街呢?”吴浩狂吃一惊,急急地问道。
“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,您现在赶紧过来吧”,那个护士道。
“好好好,我马上去”,吴浩挂断了电话,疯跑到了自己的车畔上了车,开着车子,他心急如焚地向着二院开了过去。
二十分钟的车程,他只用十分钟便已经到了医院,终于在急救室的病床上,见到了满身是血的老妈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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