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岚果然大是怜爱,伸手轻抚他的脸颊,“怎么变成这个样子?”
想要谎言不被拆穿,那就干脆说真话,岳惟焕道,“我是十几天前醒来的。——许是,许是看你来了,我心里欢喜,阎王爷也怜惜我,就,就……”
徐岚一颗心都要化了,连忙捡起匕首,给他割开了手上的床帐。岳惟焕知道她心中不曾尽信,就揉着手腕,拉起衾被,背对着她躺下了。徐岚问道,“阿戚,你做什么?”
岳惟焕道,“你拿一件罗裙给我披在身上。”徐岚依言照做,他这才捏着嗓子说道,“你不要看我的脸,现在像不像了?”
徐岚轻嗔一声,给他再割开了脚上的桎梏,“你起身吧,何至于此,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。”
岳惟焕回身一看,见她颊飞红云,避去妆台前坐着,总算放开了匕首,却还将它搁在桌上。岳惟焕理了理褶皱的中衣,面不改色地将一件粉红罗衣披在肩头。还好他的两位王妃没有成为真正的灵魂伴侣,徐岚对他这具皮囊还是兴趣缺缺的。徐岚摆弄着自己的镜匣,忽然娇声道,“你过来帮我画嘛!”
岳惟焕心道,这幸亏是他来了,要是换个直男,这会儿已经凉了。
他过去和徐岚挤在一张椅子上坐着,把她匣中珍物一字排开。徐岚保养得宜,没有粉调一白,也有粉调二白,其实很好上妆。岳惟焕给她修修蛾眉、打打粉底、上上修容、添点高光,最后挑了一匙胭脂,细细地在掌心化开,开始画腮红和唇妆。正所谓女为悦己而容,他一番操作熟练无比,徐岚看得都呆了,她问,“你这是哪里学的?”
岳惟焕道,“孟婆教的。”
徐岚再无怀疑。这时晨钟甫响,徐岚将匕首藏回箱中,击掌叫了自己的人进来,三两下收拾了满屋狼藉,又上前伺候两人洗漱更衣。外头传来早膳,徐岚坐在他身旁,先提筷给他布了一道嫩生生的凉拌香椿,说道,“这是你以前最爱吃的。”
岳惟焕瞥她一眼,“我以前爱吃么?”
徐岚默默又把香椿搛回自己碗里,岳惟焕委屈道,“你还试我!”
徐岚道,“好阿戚,是我错了。”岳惟焕丢下筷子,在衣袖上蹭去手心的细汗。徐岚又道,“你不知道,他们姓岳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,那个世子……”说着又往他肩上一推,“你给狗男人生的!”
岳惟焕道,“狗男人,狗男人。”
徐岚续道,“他倒是聪明得很啊,还主动找到我这里来,也不想上一想,我徐家何等样人,我一家老少,马革裹尸,我怎会和他一起勾结北狄!哼哼,还说什么,叫我——‘或瘫或残,手下留情’。”
岳惟焕微微一笑很狰狞:
“好儿子,真没让我失望。”
8岳怀奎
岳怀奎没有想到岳惟焕还能健全地走出后院。
徐王妃初嫁之时,就想给岳惟焕下药,徐家世代戍守北疆,她想用的这一味奇药,恰被岳怀奎发觉,与他从北狄得来的几种毒香相类。志同而道同,岳怀奎不受信任,徐王妃难出后院,两人联手,一拍即合。
只不知岳惟焕又有什么手段,真是命大,老而不死,是为贼也。岳惟焕气势汹汹地来找他算账,岳怀奎终是懒得装了,他冷嗤一声,心下悲凉不尽,直直地站着说道,“是我技不如人,棋差一着,你要打要杀,只管动手就是!”说完,一脚踢翻了案前的椅子,就往案上一趴,准备解衣。
岳惟焕怒不可遏,抬脚把地上的椅子又踢得翻了个面儿,指着他骂道:
“来,脱!给爷脱!让我看看我儿的屁股有多翘!”
岳怀奎花容失色,满脸惊恐地回身望来,双手僵在原处,不敢脱了。
9岳怀奎
岳怀奎正自迟疑间,岳惟焕轻轻往他小腿上踢了一下,刺道,“怎么这会儿却不想脱了?”
岳怀奎耳根发热,一咬牙,将外袍中单都一口气脱了下来,撒气一样地扔在地上,又抽开衣带,任由小衣滑去脚踝。少年的肩背单薄瘦削,两腿细伶伶的打得笔直,就是真的很翘,还很白。岳惟焕一巴掌扇下去,他身后还没脸上红得快。
这个力度,岳怀奎真没觉得他爹在揍他,他觉得他爹在摸他,岳怀奎羞愤欲绝,恨不得整个人钻进桌中,活生生宛如一个被街头恶霸欺凌的黄花儿大闺女。岳惟焕又落了两掌,才问道,“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?”
岳怀奎闷闷半晌,憋出一句,“……任凭责罚!”
他话音刚落,身后便挨了重重的两下,岳惟焕怒极反笑,“我看你就是不挨打不高兴,当爹的要是不满足你,岂不是让你很没有面子。”他说完这一句,久久没有动静,岳怀奎忍按不住,回身去看,正看见岳惟焕把他扔下的几件衣裳尽数捡起,搁在案上,又默默地把踢倒的椅子扶了起来。
岳怀奎看得张口结舌,岳惟焕坐在椅上,展臂一捞,便将儿子摁在了腿上。岳怀奎也不挣扎,姿势变动之后,他虽不至于两腿悬空,头也垂得低低的难受。岳惟焕又赏他两下脆的,叱道:
“真不是你洗衣服!”
岳怀奎满头雾水,实在不明白这当爹的重点在哪里。岳惟焕好像也发现自己略有跑题,于是又揍儿子两巴掌,另开口道,“听说,你想勾结北狄。”
岳惟焕要是问及自己险些被一刀宰了这事,岳怀奎或还辩驳一二,发泄一下十四年的积怨,可他先提北狄。岳怀奎生而为王公贵胄,长在中原神州,虽然亲缘淡薄,但圣天子又何尝待错了他?他自知在此事上理亏,暗骂岳惟焕阴险之余,也不由他哑然无声。
岳惟焕道,“你知不知道,当年的幽云十六州割出去后,可是整整四百年都没能要回来?”
岳怀奎面上难堪已极,愤愤道,“你何必与我说这些!”
岳惟焕叹息道,“我只是想知道,你怨恨你的生父,真的到了这种地步?”
岳怀奎道,“是。”
屋内静寂良久,岳怀奎忽然感觉到一手向他腰间探去,他浑身悚悚栗栗,慢慢地才回想起来,这里有一道长鞭打出的疤痕。大约是在大戚氏今年的忌日前打的,要么是去年的忌日前打的,要么是随便哪一次打的,他总之是记不太清楚。岳惟焕摸着那一条翻开的皮肉,慢慢地说道:
“也不应该祸及他人。”
10岳惟焕
那一道狰狞的伤疤,横在腰眼以下,与尾骨只偏开数寸,倘若当时再稍稍用力一点,抽裂脊柱,以目前的医疗条件,估计就是个半身不遂的下场。他看得久了,岳怀奎周身的颤栗渐渐止歇,再开口时,居然含着一种窒郁到了极致的快意:
“背上还有,胸前也有,要不要我把衣裳脱干净了,给你仔细地看上一看?啊,对了,一定是府上医官的不是,把他们都赶出去吧。”
岳惟焕道,“我早先并不知道。”
原主真是每时每刻都能给他带来新惊吓,他要是早知道,何必便宜儿子辛苦筹谋,他先杀他自己,也算日行一善,为民除害了。
岳怀奎厉声叫道,“谁要你假惺惺的!时至如今,时至如今!”
岳惟焕看向他垂在地上的两脚,他说,“我常听乡下的农民说,这心里有事的小猪崽儿呢,就算成天锦衣玉食地养着,也胖不到脚踝。”
岳怀奎昂起头来,咬牙切齿地道,“我不是。”
“是啊,你不是。”岳惟焕揉了揉儿子汗湿的鬓发,“这世上每一个活生生的人,都不能被当作畜生来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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