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口气俨然是批发水果的老板,周家年乐了:“真的?”
“当然!刚订好机票。”
得到陈曦确定要回来的消息,周家年松去一根心弦,他问:“什么时候的飞机?”
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沉稳,又带一点小小的跃动,想来应该是高兴的。陈曦将葡萄丢在盘子里,有几颗掉下来,来回滚了滚。她无聊的拨弄着,挤捏着,继续汇报行程:“明天上午十点飞,经停太原,下午两点五十到。”
“我来接你。”
那边斩钉截铁,毫不犹豫。周家年总是这样,妥帖,温柔,对她好。可他越这样,陈曦越压不住燥意,她几乎脱口而出——
“不用!”
两边同时愣住,半晌,陈曦扶额,痛苦皱眉:“……家年,我自己可以。”
-
飞机延误,上午十一点半陈曦还蹲在机场。有人在登机口闹事,非要讨个说法,她倒无所谓,找个僻静的角落继续玩游戏。她手机里有各种版本的连连看,水果、动物、蔬菜、星座……都是周家年下载的,给她无聊打发时间用。
周家年和陈曦,是多年的朋友,从小一起长大,至于现在,更是医生在照顾病人。
周家年认为她是个病人,可陈曦不觉自己有问题。她前段时间的心理评测很好,每项都达标,偏偏周家年不肯在最后报告上签字,陈曦没办法回台里上班,只能被迫无休止休假,休了一个月,再休一个月,然后还有一个月……她整个人都快憋疯了。
人一旦要疯,空虚到极致,就不知道会做什么事。所以,周家年给她找点事做。
陈曦埋头努力寻找屏幕上相同的两格小方块,她咬着唇,神情很紧张,宛如打仗。
“嗨,陈小姐,真巧。”
嘈杂喧闹的登机口,有人和她打招呼,陈曦懒懒抬头。
眼前的男人二十来岁,从头到脚全是奢侈牌子,让人想不看见都难,至于他的脸……陈曦努力在记忆里搜寻,却一无所获。她点了点下巴,低下头不愿再搭理。对方倒不客气,直接大喇喇坐在她旁边,两腿支愣着来回不安分的摆动,不远处传来嬉笑的吹哨声,青春,骚动,还是想泡女人。
陈曦不悦。
她刚想收拾东西换个位置,那人指着她的手机轻佻的笑:“这儿有一对西瓜。”
陈曦想起来了。对于一个陌生人准确叫出自己的姓,她不得不戒备。对方非常上道的解释:“昨天看陈小姐面熟,后来才想起来经常在电视上见到你。”——陈曦是新闻频道的记者,专门负责社会新闻,既然对方这么说,大概是真的在电视上见过她,并且记住了。
陈曦不以为意。
想泡女人的男人还在巧舌如簧:“陈小姐我们真有缘,昨天碰过面,今天就再相遇,多么美妙。而且——”他顿了顿,说:“你比电视上更加年轻、漂亮。”
这话不假。陈曦个子高挑,这两天临时起意剪了碎刘海,剩余的头发高高绑在后面团成丸子模样,青春而洋溢。她穿简单的t恤和亚麻短裤,不经意露出窄窄的腰身,还有一双笔直又白的腿,脚踝纤细,不堪一握。整个人水灵灵的,比平时上镜多了份生机,一份属于女人的勃勃生机。
可陌生人这样赤.裸的恭维着实令人不适,陈曦生理性反胃,她厌恶的耷拉下眼,嘴角略略讥讽上挑。
对方浑然不觉,仍在感觉良好的自我介绍,自称是盛世集团的副总,姓张,名冲。
“盛世?”陈曦喃喃重复一遍,似乎在思考什么。
“是啊,我们赞助了你们台好几个节目,陈小姐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找我,这是我的名片。”张冲年纪不大,口气不小,脸上、话中全是企图潜规则的暧昧,典型的纨绔公子哥儿。
陈曦还是想吐,正好传来登机的通知,她松了一口气,站起来的时候,那双腿愈发显得直而长,行走在玻璃折入的无限骄阳下,白花花的,闪人眼。
口哨声,混合着男男女女的哄笑……
张冲在同伴面前再次丢脸,他极度想扳回一城,于是不死心的黏过来:“陈小姐,留个号码?”腔调油腻,陈曦跟吃了个苍蝇似的恶心,可她侧过身依然在笑,笑得人心摇晃。张冲心花怒放:“下机后一起吃饭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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