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寒稍稍一垂眼,视线自然而然落在陈曦乌黑柔软的发间。她好像很喜欢把头发全部绑成一束,团成宽松的丸子模样。这样会露出白嫩的耳朵,还有修长的脖颈,像数学里优雅的曲线。陈曦的个子高挑,有些毛茸茸的头发不经意就扫过他的下巴或是脸庞,有些痒,还很软。
温寒默默收回视线,定定看了眼里面那团慵懒的狸花猫,他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。
陈曦正看得津津有味,察觉到身后的人离开,她不得不追过去。
“你不喜欢?”陈曦好奇的问他。
这话问的实在是莫名其妙。温寒侧目,冷冷告诉她一个事实:“对不起,陈小姐,我不喜欢任何动物。”
得到这个答案,陈曦显然有些惊愕,她的眼里倏地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。片刻之后,她艰涩的眨眨眼,问:“温寒,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?”陈曦努力游说,又屏住那一股子莫名的倔强。
温寒很不喜欢、并且十分抗拒她这样的倔强,这样他会更加摸不着头脑。
摇摇头,温寒特别平静的说:“抱歉,我不觉得它可爱。”
他总是这么的冷漠与凉薄,说话一丁点情面也不留,好像任何人都不好接近。
说完,温寒阔步离开。
陈曦无奈的注视着他的背影。他的背影挺拔、坚毅,而且万分骄傲,是高不可攀的孤寂山脊。
陈曦扭头,另一边明灭的光影里,是只狸花猫。
没有多少犹豫,她果断回头去找那只狸花猫。
-
那只猫很肥,毛色发亮,威风凛凛,除了一只眼瞎了。等它跳下课桌,陈曦才发现猫的一条腿也瘸了。
她心里忽然变得好难受。
曾经,她见过另外一只流浪猫,奄奄一息,毛色很差,不仅瘸了一条腿,尾巴还被同类咬掉一截,鼻头红红的,眼睛被彻底糊住。陈曦当时第一个反应是这只猫好丑!可那只猫却被人耐心救活了,他说,它真可怜……
是不是你呀,是不是你?
陈曦心扑通扑通的跳。
她跑去学校超市里买火腿肠,跑得气喘吁吁。幸好回去的时候,那只猫还趴在教学楼下的灌木丛里,懒洋洋的,招人怜。陈曦还是觉得好难受。她坐在旁边的花坛上,将火腿肠掰成一小粒一小粒喂给那只猫。
-
温寒冷冷瞥了眼那个角落,位置空着,陈曦还没回来。
刚才走廊上关于那个狸花猫的对话,她也许生气了,也许顿悟了,不管怎么样,她一走了之,消失了,温寒心底松去一口气。
他在黑板上留下一道题,教室里只剩下沙沙的演算声,温寒靠着窗,望着外面发呆。
无聊的时候他的整个大脑又会彻底放空,进入那个抽象的世界。温寒缓缓眨了眨眼,忽然,他的思维停在了那个世界的入口。
温寒看到了楼下小花坛上的陈曦和先前那只狸花猫。
温寒愣住了。
所以,她没回教室,是去找那只猫?
所以,在她心里,他还不如这只猫?
温寒表情有一丝怪异的纠结,他抱着胳膊,不声不响的在上面盯着楼下的一人一猫,他很想看看这个女人会对猫做什么。
陈曦手里擒着小半截红色包装的棍状物,大概是火腿肠,而那只猫一瘸一拐,在她的腿间欢快的蹭来蹭去,似乎极为惬意。她的腿在阳光下白的耀眼,衬得那团毛茸茸的动物毛色越发明显。陈曦好像丝毫不介意脏或者寄生虫,她反而弯下腰挠了挠小猫的颈窝,努力逗它。
那个瞬间,哪怕隔得远,温寒看到了陈曦眼底透出的慈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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