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日后,兰姬的身体渐渐恢复健康。
轩辕景弘看她看的很紧,也许是怕她再出意外,也许是怕她离开,他不惜亲力亲为的照顾她的生活起居。
他接受不了那个噩梦般的场景,无论她以任何一种方式离开自己,他都会疯掉。
他无法再承受那种痛,只能自私的不顾她的意愿,将其绑在自己身边。
面对这样堪比囚禁的生活,兰姬一日比一日沉默,她每日发呆的时间更长,曾经明亮的秋眸始终盛满郁郁寡欢之色,明媚的娇颜从未露出过笑容,她甚至吃的很少,身体日渐消瘦,她用这样的方式来抵抗。
这天中午,面对他精心准备的菜肴,她只是象征性的动了两下筷子,便不再吃了。
“够了!不要再这样折磨你,折磨我了好不好?!”轩辕景弘痛苦的低声吼道,从未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,他感到自己的心像是遭遇到凌迟,兰姬的一举一动,像是在他心上一刀又一刀的回来割着。
兰姬垂首不语,甚至没有将目光落在他身上,愣愣的样子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。
“别这样好不好?”他走到她身边,张开双臂从身后抱紧她,下巴轻轻搁在她的颈窝,渴望像以前那般亲密,他再也没有曾经的意气风发,目光涣散充满痛苦,语气低声下气,甚至染上哀求,“不要这样对我……”
“放……我走……”兰姬的心像是被人揪住,她的嗓音干涩低哑,再也没有以前的清脆悦耳。
“不可能!”他在她耳边道,语气变得坚决无比,“除了这件事,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。”
他禁锢的力量变得更紧,兰姬闭上眼睛,眼角滑落一滴冰冷的泪。
“我到底该怎么做,你才肯放弃离开的念头?才肯像以前那样,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?”他喃喃而又自言自语的声音。
这辈子,都不可能了。
她在心里这样说着,随后更加悲哀的发现,无论是噩梦中,还是现实中,她都无法真正决定自己的命运,她的结局……此生都和这个男人绑在了一起。
脑海中,忽然想起一位教导过她的嬷嬷说过的话:“我们这些烟花之地出身的女子啊,只要注意一点,就是千万别向男人付出真心,这样,无论你将来沦落到哪种境地,只要心是自己的,那么再不堪的日子咬咬牙总会过去的,只要人活着,心也没死,那比什么都强。男人嘛,是提供我们衣食住行的金主,宠你的时候,要星星给星星,不宠了,你就什么也不是……所以不要陷进去……”
后面的话,她不太记得了,但那嬷嬷说的对,只要心还是自己的,比什么都强不是吗?可付出去的心,收的回来吗?
睁开眼,兰姬迷茫了。
之后,她慢慢变了,按时进食,按时吃药,按时休息,似乎是认命了,想开了。
她尝试和服侍她的丫鬟婢女们说话,慢慢的,声音也渐渐恢复,逐渐红润的脸上也终于出现笑容。
兰姬也不再抗拒轩辕景弘,会和他说话,会尝试聊一些外面她不知道的事。
后来他小心翼翼并委婉的出求欢这种要求,她也仅仅犹豫了下后便同意了。
这种变化,轩辕景弘欣喜若狂,但开心之余,又有点心慌,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,明明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吗?
事情朝好的方向发展,两人的关系恢复了和谐。
只是,当轩辕景弘提出成亲的要求时,她会以曾经的身份为理由拒绝。
对于这点,他解释过,但兰姬坚持不肯嫁给他,连两人同房都拒绝。
轩辕景弘只好放弃,只要她肯留在他身边,无论怎样都可以。
两人以这样的生活模式相处了许多年,兰姬最终因为身体的缘故走在他前头,她早已经原谅他,无论是噩梦中的场景,还是现实中的,可她至死都没有同意嫁给他。
轩辕景弘其实心里早已知道原因……因为,她不爱他了。
所以,她原谅了他,因为她不恨,她不在意了。
可笑的是,他爱她。
哪怕她不同意嫁给自己,不爱自己,他还是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。
“把我的骨灰随风撒了吧……放过你自己。”床榻上,兰姬留下这句遗言后,安心的合上了眼。
她的容貌不再年轻,可也依稀美丽,她的神态很安详,没有丝毫的留恋和牵挂。
轩辕景弘趴在她的床头泣不成声,他的头发花白,脸上多了皱纹,她终究还是走了,留下这句遗言,连死后都不愿和他葬在一起。
他最终还是按照她所说的做了,将她的骨灰随风撒向大地,禁锢了她大半辈子,死后还是给她自由吧。
可他不知道,真正被禁锢的人,不是兰姬,而是他自己。
兰姬一直是自由的,因为她的心,早已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束缚。
——完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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