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蔼刚被关石花抽了个比雷还响的巴掌,坐回到餐桌边上看人家新婚夫妻琴瑟和鸣,心情堪称糟糕,但他碰壁多了,已然习惯,不消提醒就自觉的没再过去讪脸,只是侧过完好的半边脸去问:“刺猬,你哥结完婚,是不是就该你了?”
吕慈没有回答,他作为新郎的亲弟弟,非常反常的从中午一直平静到了晚上,期间没发过任何脾气,也没跟任何人斗过嘴。他为人处世最是桀骜,从来都是由着性子说话,现在规矩成这样,一看就是被提前上了眼药。
没人知道他其实一直在忍,忍着不拂袖而去,也忍着不露出他的本相,等吕仁和新夫人携手来到他们这一桌敬酒,他主动起身举杯,完成任务一样说:“大哥,三姐,我敬你们一杯。”
新夫人的长睫毛颤抖了一瞬,端着酒杯的手倒是稳稳当当,同他轻轻一碰,然后将杯子凑到唇边一饮而尽。
可是吕仁没有动,酒在他已经端起的杯中微漾,也只是微笑着薄责:“老二,你平时没大没小就算了,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叫姐姐了。”
新夫人打了个圆场:“没关系,就是个称呼而已,老七叫什么都一样。”
家里人都知道吕慈不好惹更不好哄,他认定的事只有吕仁能劝住,她从前也逗着这个族中最小的孩子玩过,但现在真有点怕他,犯不上在这样的好日子里招惹他。
吕慈嘴唇抿成一线,他忽略了其他所有人,固执的只看向大哥,同时在心中怒吼,你骗我!不是说一切都不会变么?!
一桌人的笑意都慢慢的僵了,是实在笑不动了,就连对王蔼嫌弃的不得了,躲到隔壁桌的关石花都察觉到这边不同寻常的沉默,扭头又看过来了。
长辈们的座次十分讲究,到小辈这边就随意多了,他们这一桌除了四家里的平辈,也有其他门户的人,其中声名最显的就是跟陆瑾作伴的张之维。
张之维这时正在持久的沉默中剥花生,剥够一碟后,一边自己吃一边碰了碰陆瑾的手肘。他很把张静清的话放在心上,既然师父要他多接触世态,他就真得到处都走一走看一看,这是他头一遭参加旁人的婚礼,感觉跟传言中的喜气洋洋不大一样。
陆瑾茫然的拈起一颗花生,并没有吃,单就只是拿着,他实在太不明所以,想要起身接句话往下寒暄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,结果手上失了力道,直接将花生捏碎了。
王蔼从桌子底下伸出手,在这噼啪一声中狠扯了吕慈的衣角一把,再不管用,就只能踩一脚试试了。
“大哥,大嫂,恭喜。”吕慈认输了,他明知道大哥是在拿场合压他,也还是只能是认输。没办法,他爱大哥,爱到最后几乎是怕了他。
吕仁不动声色的长出一口气,他肩膀微微前倾,喝完吕慈敬他和新夫人的这杯酒,又去敬其他人,等敬完一圈再回来,场面已经重新恢复了热闹。众人齐心协力,决定直接把新郎给灌倒。
这种时候,新郎的弟弟们自然是该出来挡上一挡,可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,吕慈跟陆瑾拼完一坛,就又成了他大哥跟陆瑾对着灌,情形跟当年在陆家老太爷的寿宴上相差无几,只是吕慈没了坐在旁边看的闲情逸致,他再坐下去就要忍不住发疯了!
天色是早就彻彻底底的黑透了,因着院子里的树上挂满了灯才不显得幽暗,等到提前准备好的烟花盛放开来,婚宴已近尾声,吕慈一声不吭的起身离了席。
周围人有注意到他的,但是没一个敢上前问他的去向,这种时候,他忽然想起了李慕玄,不知道这个混账此时又在做什么。
与此同时,在跟吕家相距大半个街区的酒楼里,李慕玄也打算找个由头离席。
夏柳青的腿养了这好些日子,总算是痊愈了,他心里高兴,摆了一桌请大伙喝酒,可是喝到一半,他扯动情伤愁肠,拿出登台唱戏时的腔调开始喊:“金凤诶——”
最近天气热起来,酒席特意摆在了二楼朝南一侧的包厢里,最里面没有墙,而是半人高的护栏,晴朗的夜里坐在这里吃饭,抬头就能看到数不清的星子。
金凤的视线顺着无根生的目光往外看,听着夏柳青的鬼哭狼嚎也照样是满心清净,等远处的空中开放了火树银花,她很平和的说:“外面有人在放花。”
李慕玄收起捂在耳朵上的手,右腿屈膝盘在椅子上,左腿长长地伸在地上,坐没坐相的眺望了出去,然后他忽然想起吕家就在南边,摸出已经不剩下多少空余的阴纸,往里面硬挤了一行字提醒吕慈抬头看烟花。
纸上半天没动静,他懒怠等,起身翻到护栏外面,半蹲在一掌宽的边沿上给吕慈打了个电话,这次倒是很快就打通了,他听到对面说:“哦,是我家在放花。”
李慕玄疑惑了,不年不节的放什么烟花?
吕慈很反常,很耐心的用梦游一样的语气解答:“今天我哥结婚。”
李慕玄恍然大悟,拿着手机噢了一声,想跟往常一样刺几句过去,可话到嘴边,硬生生的咽了回去。吕慈风风火火找他麻烦时,他只恨自己言辞不够刻薄,现在吕慈不想跟他斗嘴了,他偃旗息鼓,开始同情对方。
他活得稀里糊涂,连自己该往哪里去都想不明白,然而很讲感情,对待有了感情的人,嘴上再怎么硬,心里也还是软得跟塌了似的。他说:“那我找你玩去吧。”
前阵子总是吕慈来找他,今天他主动让一步,去找吕慈玩也是一样的。吕家的宅子跟他小时候的家差不多,前前后后好几个院子,跟迷宫似的,今晚又忙着办婚事,只要他不进去,是绝对不会出事的,况且他也不是没往吕家去过,后院那道通了汽车道的侧门还是他开车撞出来的呢。
李慕玄拿定了主意,站起身来告了辞就要直接往大路上跳。无根生从来都是随他去,连他打算去哪儿都没问,倒是谷畸亭探出头说:“你还是走正门吧,今天南方不利,尽量别走南边。”
谷畸亭并非寻常神棍,他在方位上很有研究,上回他说西方不利,坚决不肯去看王家给吴曼在西边山里立的庙,后来去了的人果然没一个遇见好事的。
“谢了。”李慕玄顺着边沿挪了个方位,从包厢外面的西南角跳了下去。他脚程快,寻常人走半个小时的路程,他连蹦带跳也就十几分钟,到吕家院墙外面的街上时,烟花还没放完。
心有灵犀一般,他跟吕慈在汽车道旁边的侧门外见了面,这里远离正摆宴的后院,有人要走也是从后门走,算是这附近最避人的地方,而且离吕慈现在住的小楼很近,想躲是很容易的。
吕慈今天穿得很正经,打眼一看有点二少爷的意思,然而短发凌乱,一动起来就原形毕露。
李慕玄也不在身上,现在该怎么办?”
他发现这一点后,,若是遇到值得探究的乐子,也无所谓得罪谁,故而得知李慕玄那天夜里一去不返,便结合先前的猜测,有鼻子有眼的撰写了一篇花边新闻出来。
托这篇文章的福,吕家主的病装了一天就装不下去了,他书房里的电话响得快炸了!
丑闻既是闹得满城风雨,其他门户里的人也就不便再装聋作哑。
陆宣为人良善,先打电话问候了老友的健康,然后委婉表示:儿孙自有儿孙福,别真把自己气死了才是正经。
吕家主想起陆宣家里克己复礼的陆瑾,痛苦得很想亲自去抽吕慈一顿,然而类似的电话直到傍晚也没消停,他严肃申辩到了麻木的地步,连出家门的老脸都没了。
术字门的胡图大师是个术痴,直言不讳的在电话里表示大概是吕仁这次结婚的日子选的不好,等下次他家二小子结婚,千万得选个五合吉日,不能再挑小吉日了。相比之下,廖胡子的话都更中听点,他只是问吕家主有没有把吕慈扫地出门的打算,若是有的话,他可以从中牵个线,送这小子另投他门,比眼睁睁瞧着走岔了道来得强。
吕家子弟从来没有另投他门的,若是练不成如意劲,于修行一道上就只能蹉跎。廖胡子是关石花的师父,曾经在东北看顾过吕慈一段时光,话说的直接,但意思是好的,是怕吕仁着意放出去的话并非虚言,真得打算把吕慈跟全性恶童一起格杀勿论,所以先递个台阶过来。
吕家主谢过廖胡子的好意,可是并不干涉吕仁放出去的话,因为若是不这么讲,外人肯定要说他治家不严,而吕慈的水平在同辈中有目共睹,再加上这几年名声大噪的恶童,他们不去欺负别人就算不错了,安危真是用不着他操心。
如此在家愤慨到傍晚,他见大儿子去了迎鹤楼迟迟不归,决定拔掉电话线继续装病,但仿佛是年轻时缺的德统一报应了回来,当天半夜又传出消息,长鸣野干被人打了。
与此同时,吕慈跟李慕玄各自发挥人脉见识中的所长,当真在午夜时分找到了一处能够隐姓埋名赚笔快钱的地下擂台,这地方开得隐蔽,然而上台的选手皆是异人,是个规则有限,不问身份的角斗场。周遭观众的身份比选手更复杂,有异人也有普通人,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有钱,并且能把人命当乐子看。
吕慈办案时查过比这更群魔乱舞的场子,进来时看到台上的输者被打断了脖子歪倒在地,面不改色的在心中衡量了一番胜者的水平,而李慕玄看到输者被人跟拖死狗一样拖出去,则是胃里一阵翻涌。
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,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。
相邻推荐:[综漫] 笨蛋猫猫在名柯反套路 SP短篇合集(小少爷挨打日常) 银魂乙女 纨绔世子爷 男主们有读心术,我叫舔狗你记住 夜间灯明 【刃右】银河系漫游尸体 永远的男孩 一枪纵逍遥 蛇蝎宠妃心机深,垂帘听政做太后 凌虐美人图鉴 好孕福来:邪王娇宠女将军 [综] 专业奶爸执照 带着未婚妻,从流民强化成仙帝 走爸临的路,让霸凌者无路可走 [综漫] 马甲全员be后我被迫吊唁自己 [综漫] 剧本组酒厂打工日记 【ff7】all克劳德合集 赦剑 从未见过的日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