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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9章 阿根廷的草原风暴中的逃亡（第1页）

南大西洋的愤怒在船身四周炸开，海天之间的界限被狂暴的浪沫撕得粉碎。**“圣克里斯托弗号”的龙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，仿佛这艘身经百战的战舰正在被无形的巨手一点点碾碎**。征服者站在倾斜的甲板上，湿透的头发粘在颧骨，咸涩的海水混合着嘴里血腥味——刚才一个浪头砸来时，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。

"左舷二十度！礁石群！"了望手的尖叫几乎被飓风扯碎。在闪电惨白的照耀下，一片犬牙交错的黑色岩礁正如饥饿的兽群般等候在浪涛深处。

阿尔瓦罗神父死死抱住主桅，手里攥着的青铜十字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一层诡异的绿锈。"这不是自然的风暴......"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征服者，"巴塔哥尼亚的古老诅咒在排斥我们......"

黎明时分，七具被海草缠裹的尸体躺在沙滩上。幸存者们沉默地清点着所剩无几的火枪和干粮，一个年轻的见习水手突然发出惊恐的啜泣——在他们身后的沙丘上，整整齐齐码放着七块棱角分明的玄武岩，每块石头的凹陷处都积着昨夜风暴带来的雨水，像某种精心准备的祭器。

"特维尔切人。"印第安向导吐出一个带着颤音的词组，"草原上的幽灵。"

征服者弯下腰，从沙地里挖出一截焦黑的骨笛。当他的手指碰到笛身上的刻痕时，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传来低沉震动——不是雷声，而是成千上万只蹄子敲打大地的轰鸣。

游牧民族的出现如同草原本身一般寂静而致命。前一秒荒原还空无一人，下一秒那些披着美洲狮皮的身影就突兀地矗立在沙丘顶端，青铜矛尖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蓝光。最年长的巫师脖子上挂着用婴孩颅骨串成的项链，当他开口时，喉咙里滚动着类似沙漠风暴的嘶鸣。

"你们偷走了雅库姆的眼睛。"巫师指向征服者腰间的弯刀。刀刃上新生的蛇纹浮雕正渗出暗绿色的液体，滴在沙地上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。

征服者突然明白了昨夜风暴的真正源头。他从怀中取出从里约教堂地下带出的那个铅制圣饼盒，盒中沉睡的真菌标本正在疯狂增殖，菌丝穿透金属表面开出惨白的小花。**在某些文明里，这被称为永生之药；而在另一些传说中，这是招引灾厄的禁忌标签。**

巫师接过盒子时的表情就像捧着一团有形的噩梦。他转身用骨笛在沙地上画出一个完美圆环，圆圈中央的沙粒突然开始沸腾，显现出某个巨大生物鳞片的轮廓。"带着这个诅咒继续向南吧，"巫师的声音里突然混入了费尔南达特有的黑痣女人语调，"巴塔哥尼亚的石头食人族，会很喜欢这份礼物......"

那天夜里，幸存者在游牧民族指导下学会了用骆马胃袋制作储水器，用带刺的荨麻编织足以抵挡毒虫的护网。后半夜值勤的水手永远忘不了那个画面——**月光下，二十三个特维尔切战士站在远离营地的高岗上，他们手捧从征服者那里得到的真菌标本，集体仰头望向南十字星座的瞬间。所有人的影子都同时畸变成多足巨兽的形状，而他们真实的躯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草原上的风滚草同化。**

向导悄悄塞给征服者一块刻有三趾爪印的燧石："当你们听见地下传来婴儿哭声时，把这石头含在舌下。那是大地血脉里流动的古老记忆在示警。"

黎明撤离前，征服者在宿营地中央埋下了那把越来越重的蛇纹弯刀。当他转身离去时，听见沙土下传来清晰的鳞片摩擦声，以及一个酷似阿尔瓦罗神父的嘶哑低语："继续逃吧......那些在冰川里冬眠了三万年的东西......已经闻到你血液里真菌的味道了......"

南方的地平线上，一缕不属于任何已知气象的绿色极光，正如苏醒的巨蛇般缓缓蠕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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