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夜凌晨,居民楼周遭一片静悄悄,床头一灯如豆,苏慕白醒过来的时候,凌乱的卧室里已经被重新整理过了,不仅如此,他身上汗津津的衣服也不见了,换上了一件干净的棉衫。
温暖睡在外面的沙发上,身上搭着一件厚款的白色外套。
苏慕白站在门边凝视着她的睡颜,过了一会儿,从卧室里搬出一条被子拿过去盖在她身上。
温暖睡得很浅,原本饿过了胃里有点不适,睡觉时也轻轻蹙着眉头,哪怕是极轻的响动顿时把她给惊醒了。
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瞅到静静站在沙发旁边的高大身躯,意识猛然惊醒过来,翻身坐起来问:“你醒了?”
苏慕白没有回答,只是默默在她身边空出来的地方坐下。
身边的沙发骤然沉陷下来,温暖也感觉到那股沉重的力量。
“你都看到了。”
苏慕白微微启齿,沙哑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和难堪。
温暖心口不由自主地收紧,她犹豫了一下,忍住涌上鼻头的酸涩之意,张嘴低声问道:“什么时候染上的?”
“进去的第三个月。”
苏慕白轻描淡写的回答,漠然的口吻好像说着一件和自己完全不相关的事情。
温暖微微一惊,脸色一阵泛白,动了动嘴,终究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,到底是她连累他了。
对不起,三个字,她想说一千次,一万次,可还是轻了……
一千句对不起,和一万句对不起,都弥补不了他经受过的这些事情……
“你不用觉得愧疚,这是我自己的选择。”
苏慕白淡淡一哂,似真似假的笑出来,“你爸和你妈也没有做错,他们恨我是应该的,的确是我害死了温馨。”
温暖好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,脸上的血色骤然间褪尽。
她在美国待了一年半后,病情慢慢恢复,才渐渐知道在她离开后梅城里发生过的事情。
在她离开梅城去美国的那一年,她真正的身世被杨芸芸揭穿出来,KAYA公司拿出双方签署过的合同文件,用商业欺诈的罪名起诉了苏慕白,他们要报复,不仅仅是让他赔付高额的违约金赔偿金,还要让他身败名裂,而温爸和温妈竟然站在原告的证人席上指证了苏慕白犯下的罪行。
“他们不该这样对你,我和温馨都是他们的女儿。我问过林医生了,温馨当时已经脑死亡了,根本就没有醒过来的希望。”
苏慕白撇头看了看她,嘴角的笑意有点无可奈何:“是我先故意撒了谎,让护士把血袋送到了你的手术室。后来林医生检查病历发现了端倪,但是她并没有拆穿我,她告诉我温馨进手术室时已经迟了,如果不是家属的意愿强烈,这样做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他顿了一下,眼神晦涩无比,“现在你明白了吧?是我先抛弃了温馨。”
温暖哑口无言,苏慕白心中充满愧意,她又何尝不是会后悔呢,如果当时她没有和温馨在车上发生争抢,或许也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情。
她深抽了一口气,暗暗鼓劲道:“就算如此,你该还都还了,你把毒瘾戒掉,还是可以好好重新开始的。”
苏慕白撇起嘴角,自嘲地笑了一下,眼里并没有真正的笑意。
温暖倏地挽住他的胳膊,下了极大的决心道:“你不是怕我纠缠着你吗?只要你戒掉毒瘾重新开始新的生活,我就不再缠着你了,这样还不好吗?”
苏慕白的身子微微一僵,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她挽过来的手臂,光滑细嫩的皮肤,还是如最初那般没有半点的瑕疵。
她还是原来的她,一直是才华横溢,光彩照人的,而他自己却不再是那个站在人生顶端意气风发的男人了!
想到这儿,他面如沉水,淡淡唔了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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