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岳走后,宋挽还想问顾岩廷一些关于远峰郡的事,顾岩廷却强行摁着她的肩膀要她躺下休息。
宋挽挣扎不过,只能无奈的说:“顾岩廷,我才刚醒来,真的不困。”
顾岩廷收回手坐在旁边,说:“那就好好躺着,总比站着舒服。”
宋挽的肚子已经很大了,的确坐一会儿腰就会不舒服,她没有拒绝顾岩廷的好意,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好,而后不死心的说:“现在没有别人在了,你如果不想把远峰郡的情况跟我说,能不能说说我是怎么从赤鞑的魔爪下逃脱回到远峰郡的?”
宋挽记得当时瑟瑟已经被赤鞑抓住,赤鞑还想烧死瑟瑟,仅凭瑟瑟一个人的力量,应该不可能把她救回远峰郡。
就算还有一些人暗中帮她,在那种情况下,要全身而退也是非常不容易的。
顾岩廷没有隐瞒,如实说:“有一头巨兽把你们从江绵驮到了远峰郡城外,还帮你们挡住了越西敌军的攻击。”
宋挽脑子里立刻闪现出红炤的模样,她眼皮一跳,急切的问:“所以很多人都看到巨兽了?”
顾岩廷说:“大多数越西敌军都看到了,因为你们当时距离城楼还有些距离,只有少数人看到。”
虽然只有少数人看到,等战事结束,只怕也会有流言传出,不知道她和瑟瑟会不会被传成怪物。
宋挽有点不安,但这会儿也顾不上以后,她好奇的问:“那巨兽现在在哪儿?”
顾岩廷说:“它消失了。”
凭空出现,又凭空消失,谁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,又会在什么时候再次出现。
宋挽下意识的按住胸口,之前月澜说过,那些巨兽因为某种神秘力量的压制,不能离开东恒国境,但红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呢?
难道是因为当初黑擎让她吞下的那颗珠子?
当时她吞下那个珠子就晕了过去,醒来后人已经在睦州城外,此后再也没有见过红炤和东恒国那些异兽,红炤突然现身,是东恒国那些异兽已经突破了禁制还是有别的原因?
宋挽想不明白,眉头不由得皱起,顾岩廷以为她难受,正想关心两句,敲门声响起,宋秋瑟在门外问:“顾岩廷,我姐姐醒了吗?”
“瑟瑟!”
宋挽眼睛一亮,急急的唤出声,宋秋瑟便推开门进来。
宋挽躺不住坐起来,囫囵的将宋秋瑟打量了一遍,很快发现她的右臂袖子空荡荡的,随着走动而轻轻晃动。
宋挽的表情慢慢凝滞,小心翼翼的问:“瑟瑟,你的手?”
宋秋瑟没有掩饰,平静的说:“没事,还会长出来的,姐姐感觉怎么样?可有哪里不舒服?”
她一点儿悲伤难过都没有,还能腾出功夫关心宋挽。
宋挽的眼眶立刻红了,哽咽着说:“怎么会没事,都伤成这样了……”
宋秋瑟见不得宋挽哭,哪怕顾岩廷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有忌讳,冷静道:“真的没事,当初在睦州,萨苏把我都变成一具骨架了,我不还是一样恢复了吗,姐姐别忘了我现在的体质和一般人可不一样。”
说着话,宋秋瑟把自己的袖子撸起来,把伤口展示给宋挽看。
顾岩廷就坐在宋挽旁边,也能看得很清楚。
她的伤口的确和一般人的不大一样,断臂处的肉很平整,严严实实的包裹着骨头,并不像是被炸掉的胳膊。
刚刚宋秋瑟不让秦岳看自己的伤口,除了不想和他有任何的暧昧,还有一点就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伤口,发现她其实是个怪物。
但这件事瞒不了多久,她的胳膊迟早会长出来的。
宋挽松了口气,而后又难受起来。
瑟瑟并不是自愿拥有不死之身的,现在她断了胳膊,胳膊每长出来一点,都在提醒她,她变成了和萨苏一样的怪物,不管过去多长时间,她都不能摆脱这个事实。
“瑟瑟,对不起,是姐姐不好,我不该让你和我一起走的,如果不去越西,你也不会遭这么多罪,更不会……”
宋挽陷入极度的自责之中,那天赤鞑要烧死宋秋瑟的场景还清晰的刻在她的脑海,她无法原谅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。
“姐姐,你没有对不起我,相反,我要感谢你。”
宋秋瑟打断宋挽,意味深长的看着顾岩廷说:“如果这次不是姐姐让我同行,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,姐姐放心,以后我再也不会把你托付给任何人。”
这个“任何人”很明显指的是顾岩廷。
宋秋瑟还在怪顾岩廷当时丢下宋挽不管,自己和楚清河、陶夫人他们一起回了远峰郡。
宋挽也听出宋秋瑟的意思,柔声说:“瑟瑟,这件事不能怪其他人……”
“我没有怪其他人,”宋秋瑟再度开口打断宋挽,冲顾岩廷露出一抹嘲讽的笑,“我怪的是姐姐的枕边人,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的人,真是窝囊废!”
宋秋瑟这话说的一点儿都不留情面,宋挽怕顾岩廷动怒,下意识的想帮她说两句好话,却听到顾岩廷说:“你说得对。”
他认同她说的话。
宋秋瑟满意的笑起,像是打了胜仗,幽幽的说:“既然知道自己窝囊,还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做什么,还不滚?”
直接赶人就有点过分了,宋挽忍不住低喝:“瑟瑟!”
宋秋瑟没有把宋挽的话听进去,双手环胸,理直气壮的说:“姐姐,我并没有说错什么,连他自己都承认了,你就不要再护着他了,他根本保护不了你,下次再遇到危险,他还是会舍弃你和腹中的孩子,既然他做不好夫君和父亲,还留着他有什么意义?”
宋秋瑟把顾岩廷贬得一文不值,宋挽知道她心里有怨,对顾岩廷说:“你先出去,我跟瑟瑟单独说会儿话,她就是太担心我了,刚刚这些话你别太放在心上,也别跟她计较。”
顾岩廷起身往外走,宋秋瑟还觉得不够,继续说:“我说的都是实话,你最好给我放在心里好好记着,姐姐是我救回来的,以后也会有我照顾,你若是一直赖着不走,可别怪我手下无情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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