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小姑娘第一次来,要不来份饺面?能尝着面也能尝着饺子,咱们这儿不光面做得好,饺子做得也好。&rdo;服务员热情地建议。
程冬至难得来了这种地方,当然不放过品尝美食的机会:&ldo;行!啥好吃你上啥,他喜欢吃啥你上啥,别给我省钱。我来吃的机会不多,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啦!&rdo;
服务员大笑着同意了,临走时还瞅了叶淮海一眼,那意思仿佛是提醒他:你不会真的让人家女孩子掏钱?
叶淮海笑着没做声。他心里又不是没数!
没多久,服务员就端上来了两份羊肉饺面,一碟儿腌萝卜片,一碟儿腌甜姜片,还有一屉热腾腾雪白的羊肉白菜包子。
&ldo;这些你能吃饱吗?要不再加几个菜。&rdo;程冬至表示有点担心。
&ldo;放心,这不少了!&rdo;叶淮海说:&ldo;你没发现今天有啥地方不对吗?&rdo;
程冬至说:&ldo;阿则没和你一起来。&rdo;
&ldo;对!你真是机灵鬼。阿则家……&rdo;叶淮海沉吟了一会儿,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:&ldo;他爸的工作调动了,带着他阿姨一起去了林西省,阿则下乡了。&rdo;
之前一起玩的时候叶淮海曾经告诉过她,阿则的亲生母亲是光荣的英雄烈士,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牺牲了;他爸续娶了照顾他的保姆,那保姆是阿则母亲的娘家远房亲戚,他平常都管对方叫阿姨。
程冬至心里一沉,问:&ldo;那他和他爸他们在一块儿吗?&rdo;
&ldo;不在一块儿,就是都在林西省……林西省那么大!&rdo;
&ldo;你知道阿则在哪个乡里吗?&rdo;
&ldo;不知道,具体的地点他谁也没告诉,连叔叔阿姨他们都没,只说也在林西省。我也想去打听打听,可没辙‐‐我家里头不管下乡这块事,他又是自己悄悄报的名,现在下乡小分队那么多,鬼知道他去了哪里!阿则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,看着乖乖巧巧的,可他有自个儿的主意,一旦下定了决心谁也拉不回。&rdo;
叶淮海想点根烟抽,看到程冬至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,改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:&ldo;你别光顾着说话,先吃,冷了就不好吃了。&rdo;
程冬至点点头,拿起筷子开始扒拉饺面,心里头有点儿难受。
阿则是那样一个漂亮精致的孩子,从小就是生活在蜜罐子里的,为什么要去林西省下乡呢?那里可是出了名的苦,后来改革开放了依旧长期处于贫困线边缘,更别提现在了,恐怕断尾村都比他所在的地方要强一百倍。
更何况下乡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轻松的,知识青年们去农村并不是去体验享受田园生活,而是切切实实地开荒恳地,吃苦挨饿受冻,有些活儿即便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都吃不消,像阿则这样的孩子就更不能想象了。
更让程冬至难受的是,她都这么担心阿则的状况了,居然还能吃得很香,发自内心地觉得这饺面真好吃!她咋这么铁心肝呢?
把面汤一饮而尽后,程冬至抹抹嘴,问:&ldo;阿则这意思,是不是要和咱们断道儿了?&rdo;
&ldo;说不准,可能是不想拖累咱们。&rdo;叶淮海的目光有些黯然:&ldo;我爷爷和南平那边的叔伯他们都让我别插手这事儿,一旦知道了的话都要打断我狗腿。&rdo;
程冬至认真地问:&ldo;那我呢?要是我插手这事儿,会不会有啥影响?&rdo;
叶淮海像看什么奇怪又可爱的小东西一样看着程冬至笑:&ldo;你能插啥手?&rdo;
&ldo;先别管能不能嘛,就说假如,我要是插手了呢?&rdo;
&ldo;没啥影响,你一个小姑娘,啥背景关系都没有,你能干啥?&rdo;叶淮海先是不以为意,忽然想到了什么,神情顿时紧张了:&ldo;你该不会想帮他们家潜逃?&rdo;
程冬至哭笑不得:&ldo;我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啊!我就是想给他送点吃的喝的,不想让他受那么大的苦……我怕他饿死了。&rdo;
叶淮海松了一口气,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。小丁点又不是敌特分子,哪来这么大的能量?
&ldo;这倒是没啥,他那边不要紧,他现在身份和他爸不一样,不属于犯……&rdo;叶淮海惊觉自己差点说漏嘴,连忙打岔混过去:&ldo;能找着他再说,阿则这人心思深着呢,他要是想藏起来,你不容易找的。再说了,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乖乖学生,你上哪儿找去?就算有几个林西省的同学,那也不管事儿,林西省那么大!&rdo;
叶淮海着重说了两遍林西省大,除了感慨,更有点微微的绝望。
那么广袤无边际的黄土地,延绵起伏的山脉,还有险恶的沼泽山谷,隐藏了不知道多少个大大小小的村庄。现在信息技术又不发达,想要找一个有心隐藏自己的人谈何容易。
程冬至拿了一个包子在手里,却始终没心思咬下去。
阿则这个骗子!
她还以为他是一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,基本上他说啥她信啥,可他就是这么对待她的信任的吗?
得知真相后的程冬至除了心疼,还有被欺骗的不快与不知为何的惆怅,心里的感受很复杂,比大姐和高爱国确定关系那天还要失落。
如果那天没有去湖边的话,或许现在也不会这么闷得慌。
叶淮海也心里不好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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