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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章（第1页）

在书柜前的墙的一角里放着一个大花盆，是悦目的观尝植物。拔出这棵橡皮树，用油纸包好&ldo;信&rdo;放在盆底，然后再种上别的东西？土井摇着盆里的树干试了试。这时他的腰碰到了书柜，一本厚厚的外国文学书掉在地上，从书里露出了一张纸。是已经陈旧了的油印纸：

诚然进行校内斗争是开展重要斗争的一次演习，我们要全力以赴。我们通过封锁本部的斗争，消除了全体同学对斗争的恐惧心和对前途的担忧。封锁斗争给全校同学带来的，不是我们之间的不团结。恰恰相反，给斗争带来了新的无限的生命力。

不要为一时的困难而动摇！珍惜在诸君心中荫芽的新生命吧！没有封锁斗争就没有新生的革命行动，要维护封锁斗争的胜利果实！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！……

这张纸是十几年前的&ldo;纪念品&rdo;。为什么没有烧掉它？是为了回忆往事，为了痛苦伤神时抚摸心中的伤口……

土井从公文包拿出&ldo;信&rdo;装在空茶叶筒里，然后放到床底下。这天晚上，拥着它睡觉了。睡梦中好象听到有什么动静，醒过两次。

天亮了。土井跟平常一样，烤了面包片，做了火腿蛋，烧了水喝了红茶。从邮箱里拿出十月二十一日的晨报，刊有醒目的大标题：&ldo;因&lso;禅让&rso;临近，寺西派意气风发一寺西氏已做好了组阁准备。&rdo;

最近，有关寺西正毅和寺西派动向的报道增多了。政宪党总裁的宝座从总理大臣、现总裁桂重信转让给寺西已经是公开的秘密。舆论批判&ldo;政权私有化&rdo;也无济于事，他们则抬出召开党的大会，用&ldo;民主选举&rdo;选出总裁的论调。一般的估计，党的大会在十一月中旬召开。

政宪党内分成桂派和寺西派两大势力，桂派占优势。但桂派继续掌权也有困难，所以目前政权禅让给寺西派，以此维持两派的合作关系。传言，他们已经秘密商定，下一次再把政权交还给桂。寺西派没有实力单独掌握政权。新闻界预测，阁僚的比例是，寺西派四个，桂派四个，中间派一个，假如板仓派不参加，寺西派将占他们的席位。

报纸上刊登着寺西破颜含笑的大幅照片，是在自家的庭园和高尔夫球场。他气宇轩昂地对着镜头微笑。

新政权设想是？&ldo;现在哪能有那样十全十美的方案&rdo;；是否暂时踏袭桂派政策？&ldo;现在还没有决定我能就任总理，所以无可奉告。&rdo;寺西正毅兴致勃勃地回答着记者团的提问。

桂重信是现任总理和党的总裁，记者团没有向他提过这些问题。桂只简单地谈了当前的经济外交形势。使人感到他已是&ldo;前总理&rdo;的样子了。他没有去参加总理应参加的国院会议，派了他的代表。桂派是静悄悄的。

报纸上登载了反主流派板仓退介的苦恼而焦虑的面孔，他没有谈任何见解。

土井带着装有&ldo;信&rdo;的公文包到了&ldo;土井办公室&rdo;，他不敢把它放在没有人的宿舍而是随身带着。办公室里有佐伯昌子。土井觉得，她是可以信赖的人，但她毕竟是个女人，还是放心不下。画框后面也不行，放在天花板也不行，书柜也不行，衣柜和花盆都不行，没有一个可隐藏的地方了。

那天晚上，土井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。起床后，他从床下拿出空茶盒，放在早餐桌上，还在胡思乱想着。如果没有什么可藏的地方，干脆放到厨房的垃圾筒里？

一般的小偷想要的是现款和值钱的东西，不会对这种&ldo;情书&rdo;感兴趣的。土井现在要防备的是&ldo;政治性&rdo;小偷，尤其是对警察能施加强大影响力的寺西派的有些家伙。倘若有人猜想到外浦把寺西夫人的&ldo;情书&rdo;保存了下来，并在去智利之前把它托给了土井信行，他们会立刻设法把它搞到手。那时，他们不会动用警察，而是指使他们手下的帮会组织。

土井带着装有&ldo;信&rdo;的公文包坐了出租车前往亚当饭店。出租车内的无线电话响了。

&ldo;三百一十一，三百一十一。……是明白了。三百一十二。……明白了。……三百一十三。……三百一十四。……明白了。……三百一十五，三百一十五号车。……请到纪尾井町都市中心会馆，在门前叫池田的先生在等，请。……是的，是都市中心会馆的正门前。说是穿了灰色大衣，……三百一十六号。……明白了。三百一十七号……&rdo;

土井被这些噪音吵得受不了，忍不住向司机说：

&ldo;司机，能不能把无线电声音开小点？&rdo;

司机没有回答。

&ldo;三百一十八号。……明白了。三百一十九号，三百一十九号……&rdo;

土井有些头痛，平常毫不在乎的无线电声在耳朵里轰响，敲击着大脑。

&ldo;司机，请你把无线电声音开小一点……&rdo;

&ldo;客人，这是我们的业务联系，声音再小了，我听不见呀，外面的噪音那么大！&rdo;

同司机争吵也没用，目前应该尽量避免纠纷！

&ldo;三百二十三，……知道了。三百二十四，……知道了。三百二十五，三百二十五号车，……&rdo;

&ldo;请停下！我要下车。&rdo;土井受不了。

&ldo;不是要去赤坂吗？&rdo;

&ldo;到这里就行了。&rdo;

司机边冷笑着接了钱。下车的地点是青山一丁目。土井小心地抱着公文包站在人行道上。一辆空车马上过来了，土井上了车。

&ldo;到那里？&rdo;

&ldo;对不起，是很近的地方，去赤坂。&rdo;

司机没有回答。

从丰川稻荷到赤坂的下坡路车辆多，而且有五处交叉点，等红灯的车排着长队。司机打开了收录机。流行歌曲响了起来，女歌手在歇斯底里地狂叫着。土井把耳朵捂了起来。

‐‐我是否真的神经衰弱了？为何如此……

土井回到了亚当饭店办公室，已经过了十点了。

&ldo;早上好！&rdo;佐伯昌子迎接他。

&ldo;早上好！&rdo;

土井把公文包放在自己的桌子上。从窗户流泻进来的阳光把它的影子照在桌面上的玻璃板上，从而强烈地感到&ldo;信&rdo;确实在自己身边。打开下面的抽屉，把公文包放进里面时看见了前天西田八郎给自己的同人杂志《季节风》。土井为了放进公文包，把它拿出来，顺手翻了几页，看到了西田八郞的那首《幸福的愚弄》。

读了须永的被愚弄，

我羨慕它的幸福。

自己却无缘领受，

那幸福的愚弄。

深深知道包围着我的

只有欺骗、嘲笑、轻侮，

可我无力以牙还牙，

只能做出恭维的笑脸。

为了生活，勇气、胆略尽净消磨，

三十年的磨难，训练了我。

胸中之火怒不可遏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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