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有几分钟,也许像几个世纪。
乌感觉身下巨狼的速度开始明显减缓,那撕裂耳膜的尖啸风声也渐渐低沉下来,变成了粗重而充满野性的喘息。
巨狼停了下来。
风停了。
令人窒息的尖啸消失了。
只剩下巨狼如同风箱般的沉重喘息,以及一种……死寂。
绝对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。
空气变了。
不再是传送点的干燥土腥和硫磺味。
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、混合着铁锈、内脏腐烂和某种……焦糊恶臭的气味,如同粘稠的毒液,猛地灌入乌的鼻腔!
这气味是如此浓郁、如此邪恶,即使隔着“幽影绸”,也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!
克伊特环在他腰间的手臂,瞬间绷紧!
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,如同实质的冰锥,猛地从克伊特身上爆发出来!
那不再是平日的慵懒温和,而是如同极地冰川般森寒的杀意和凝重!
“……”克伊特没有说话。
但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,以及那份瞬间攀升到顶点的、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怒意和警惕!
克伊特动作利落地翻身下狼,落地无声。他将乌也从狼背上抱了下来,动作依旧轻柔,但那份凝重却如同实质般传递过来。
“跟着我,别离开我身边半步。”克伊特的声音压得极低,如同寒冰摩擦,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……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
他拉着乌的小手,开始快速移动。
乌被克伊特牵引着,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脚下……那触感……
粘稠!湿滑!冰冷!
那不是泥土,那是一种……混合了液体和某种……软烂物质的触感!
每一步落下,都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、粘腻的“噗叽”声!浓烈的血腥味和内脏的恶臭如同实质般包裹着他。
脚下似乎还踩到了某种坚硬的、不规则的东西……像是断裂的骨头?
或者是……某种器物的碎片?
克伊特的速度很快,似乎在朝着某个方向疾行。
乌的感知被“幽影绸”大幅削弱,只能被动地跟着克伊特,努力不让自己摔倒在这片粘稠的、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地狱之中。
当然克伊特也无时无刻在关注着他,以防他摔倒。
周围太安静了,除了他和克伊特的脚步声,以及脚下那令人作呕的粘腻声,还有巨狼压抑的低沉呜咽,再没有任何活物的声音。
他能“感觉”到,这片区域很大。他“感觉”到周围散布着很多……冰冷的、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的“东西”。
很多,很多……密密麻麻……
克伊特猛地停了下来!动作突兀而僵硬。
乌被他拉着,也停了下来。他能感觉到克伊特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,那只握着他的手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着。
一股更加深沉的、混合着悲伤与暴怒的寒意,如同冰风暴般从克伊特身上席卷开来!
前方……有什么?
克伊特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抬起头。乌虽然看不见,但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投向了前方某个高处。
天空,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。厚重的、铅灰色的云层如同浸透了脏水的破棉絮,低低地压在头顶,翻滚着,酝酿着。
一滴冰冷的、豆大的雨点,毫无征兆地、重重地砸在乌被“幽影绸”覆盖的额头上,顺着光滑的面料滑落。
紧接着,第二滴,第三滴……淅淅沥沥的雨点迅速连成了线,最后变成了瓢泼大雨!
冰冷的雨水冲刷而下,试图洗刷这片被血腥玷污的大地,却只是将那浓稠的暗红和恶臭冲散、蔓延,让死亡的气息更加刺鼻、更加无所不在。
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、身上,让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在这片倾盆的雨幕和刺骨的寒意中,克伊特那清冷如冰刃般的声音,穿透了雨声的喧嚣,清晰地响起,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碴,敲打在乌的心上:
“『黑骑士』……”
……
乌挠了挠头,心中默默喃喃道:“什么是『黑骑士』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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