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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氏一指何二女，问道：&ldo;你想是看她有些不同的？喜欢她？逗个乐子罢了。你也看见了，这样的小人，利令智昏，贪心不足，你与她好处太多，只好将她累死了。&rdo;颜神佑听到&ldo;小人&rdo;、&ldo;利令智昏&rdo;等字眼，心中郁郁。待听到最后一句，却是听进去了。细细一想，似乎真是这个道理。何二女歇了一下，袖子里掏出了个果子，偷偷地啃了起来。楚氏又指六妞道：&ldo;这个好，有节制、知进退，&rdo;微微瞥了颜神佑一眼，&ldo;你不喜欢她？你糊涂了！&rdo;颜神佑小声道：&ldo;那……人总有个好恶呢。&rdo;楚氏道：&ldo;你只要言必信、行必果，赏罚分明，就不易招致背叛，至于其他……对她好不好，与你喜不喜欢她，有关系吗？等遇到不得不让他开心的人，再说罢。&rdo;颜神佑总觉得这样缺了点人情味儿，追问道：&ldo;这样就行了吗？对自己喜欢的呢？&rdo;楚氏道：&ldo;人谁无个好恶呢？只消不以好恶而坏事，那不结了？宫中常养侏儒、伶人以为戏，常逗得贵人开心，赏赐颇多，养便养了、赏便赏了。我不曾听闻有礼遇侏儒使与大臣同的明君，也没见过不敬能人而能成就事业的君主。&rdo;关键是，对一个人，你的定位是什么？什么样的定位，就有什么样的处置方法。有能之士，对他再差，也不能比那些你喜欢的无能之辈待遇高。&ldo;那……仁义呢。&rdo;&ldo;仓廩实而知礼节，衣食足而知荣辱。再者，&rdo;楚氏轻蔑地一笑，&ldo;朝中诸公，便不争了么？都是求名利的，求名与求利，又有什么区别？君子也有，可又有几人是真君子？你分得清？反正我活这么大岁数了，是分不清的。&rdo;颜神佑问道：&ldo;可不问青红皂白便用人，可以吗？&rdo;楚氏冷笑道：&ldo;我从不用蠢人。&rdo;颜神佑道：&ldo;聪明人不易亲近。&rdo;&ldo;只要比他聪明，就可以了。你还怕制不住人么？&rdo;&ldo;嗯。&rdo;&ldo;常怀畏惧之心，是应该的。可要是畏首畏尾，就只好等死了。将胡思乱想的功夫放到正事上，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？何谓御下之道？先是分出上下尊卑！为主者，总御大局，使能者上、庸者下，则近乎圣明矣。&rdo;颜神佑道：&ldo;这样，不会太累么？&rdo;楚氏低下头，诧异地道：&ldo;这世上何人不累？只要心里明白，又何累之有？一夫不耕，或受之饥，一妇不织，或受之寒。匹夫匹妇，一时懒惰，不过受些饥寒教训。还有一句话，你也要记牢‐‐&rdo;楚氏一字一顿地道，&ldo;一、将、无、能，累、死、千、军！&rdo;颜神佑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巴，深吸了一口气，只觉得心口噗噗乱跳。楚氏拍拍她的肩膀：&ldo;好了，叫她们都散了罢。我既许了她们，只要是她们搬出来的米，都可送往她们家中。若能叫你们明白了道理，这些米，也算不得什么。&rdo;实际上，这些小女孩能扛多少粮食呢？真的是九牛一毛。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自东仓归来，楚氏在颜静姝又&ldo;哼&rdo;了一声之后，对侍女道：&ldo;静姝是不是鼻喉有甚不适？怎么一样哼来哼去了？带她下去，唤个郎中来看看，开剂药吃下去。&rdo;颜静姝傻眼了，片刻之后要反抗，被两个身强体壮的侍婢一边一条胳膊，架走了。楚氏头疼地对两个小孙女儿道：&ldo;你们年纪还小，这来回折腾，也该累啦，也去外面玩耍歇息罢。&rdo;两个小女孩还是挺担心姐姐的，虽然觉得姐姐有些不妥，到底怕她真的生病，也跟出去了。楚氏却问颜神佑：&ldo;你待如何处置这些客女？&rdo;颜神佑想了一想：&ldo;我想教她们识字。&rdo;&ldo;嗯？&rdo;&ldo;学得好的，自然有学得好的安排。学得不好的，自然有不好的去处。&rdo;楚氏道：&ldo;也好。你们也去歇息罢。&rdo;两姐妹告退。颜神佑一路走回去，已经拿定了主意。要来个&ldo;优胜劣汰&rdo;，六妞若能做得好，她也当予以足够的重视。听说何二女的爹何大比较有用，暂时是不必放回家了。何二女要是肯学习上进呢，那正好，要是得过且过就只知道吃呢，也不是养不起闲人，也不是没有粗糙差使让她做。到时候，就真的要看她爹何大能走到哪一步了。☆、59&iddot;亲妈的安排颜神佑想得算是比较成熟的了，回来便跟颜肃之说，要让客女们也学习一下文化知识，不要求成学霸，至少得识几个字不是？对此，颜肃之一点反对的意思也没有。也算是习气问题了，富贵人家不但是诗礼传家，如果条件允许，家中奴婢也要学习一点文化知道的呢。如果谁家的婢女成了学霸，那也是一件雅事。只是颜家自家子女如今的教育都刚刚起步，自然是顾不上奴婢客女了。不过既然颜神佑乐意，又只是让客女们略识几个字。这个小小的要求，颜肃之还是愿意答应的。就这样兜兜转转，绕了好大一个圈子，最后，客女们还是要上文化课。只是不过颜神佑自己的老师，都是费了好大劲儿才请来的，客女们的老师，水平自然更次。她们的文化课，乃是姜氏身边一个粗通文墨的妇人教的。要用到姜氏的人，总要与她说一声的。姜氏听了，并没有反对，将颜神佑上下一打量：&ldo;也是，好歹也算是跟着你的人了，虽不如阿竹阿琴她们，也不能一字不识。&rdo;姜氏说完这些之后，颜神佑觉得气氛有点怪，似乎是阿梅小小出了一口气？等她回头看时，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。颜神佑微一耸肩，心说，奇怪。姜氏笑道：&ldo;你来，看看六郎。&rdo;颜神佑对&ldo;弟弟&rdo;两个字，听到了、看到了，就会生出一丝亲近之感，也许这就是血缘天性。可一想到六郎刚生下来的丑样子，她又忍不住皱了脸‐‐怎么会长得这么难看呢？爹娘都是美人啊！外公没见着，可外婆也是五官端正，祖父脑残归脑残，颜还是很能看的，祖母也是个正常人。两边基因都没有问题，他长成这个样子，真的不是来自大宇宙的恶意吗？不是嫌弃六郎啦，只是觉得十分不爽！我的弟弟怎么可以长这么丑？一定是老天的错看在姜氏的面子上，颜神佑打起精神来，凑近了襁褓去看六郎。一看之下，不由&ldo;咦&rdo;了一声。姜氏道：&ldo;怎么了？&rdo;说着身子都倾过来了。颜神佑惊讶道：&ldo;怎么会？居然变好看一点了。&rdo;眼睛依旧是条缝儿，但是上下眼皮似乎没那么肿了，皮肤也没那么皱了呢。姜氏笑得前仰后合：&ldo;以貌取人！你要是个小郎君，该叫你阿爹好好修理修理你。&rdo;颜神佑发现弟弟可能会越长越好看之后，去了一块心病，心情大好，伸出手指戳戳六郎的脸蛋，笑道：&ldo;我阿爹才不会揍我叻。&rdo;颜肃之中二期不理人，病好了之后就是典型的妻奴孝女，哪怕教育，也以说服居多，辅以溺爱，还真没揍过闺女。姜氏嘲笑道：&ldo;你再得意，看你爹不揍你，我揍你！&rdo;说话间，六郎忽地皱起了脸来，又哼唧了几声。颜神佑捂住了嘴巴，以为是把他吵醒了。姜氏却说：&ldo;时候差不多了，他该醒来吃奶了。你也去洗洗脸，想吃什么叫阿圆吩咐厨房做去。&rdo;颜神佑道：&ldo;今天有什么？&rdo;又想起来，&ldo;阿娘一忙，家务交与谁？旁人都有事呢。&rdo;姜氏道：&ldo;你阿婆会过问一二，平素有阿圆呢，咱们这里也是一向有规矩的，乱不了。&rdo;颜神佑暗暗记下了。她爹如今得看着春耕等事宜，又有播种之后的田间管理一类，这两天因为姜氏生产，他没出去，却不好一直呆在老婆房里，反是跑到书房里，不知道埋头研究些什么。她娘现在又要关一个月禁闭。这二房真没什么专职理事的人。虽然阿圆办事也忠诚可靠，楚氏也会照看。终究不如姜氏总揽的时候了，便打定主意，旁的不好说，饮食之类，她倒是可以多问问的。点点头，颜神佑起身道：&ldo;阿娘，那我去更衣了。&rdo;甭管上厕所还是办私事儿，更衣都是个通用语。出来回到了自己院子里，阿梅回来就对阿竹道：&ldo;水备好了么？&rdo;阿竹点点头，阿梅又问颜神佑晚饭要吃什么，她记下来好去厨房吩咐先做上了。颜神佑道：&ldo;不想吃太油腻的，晚上想吃粥。唔，阿爹喜欢吃鸡，给阿爹炖只鸡。阿娘……&rdo;阿梅笑道：&ldo;娘子的菜单，已专门拟好了。娘子如今，与旁的时候不一样呢。小娘子且洗脸，更衣，歇一歇，吃口茶，等郎君回来了就开饭。&rdo;颜神佑点点头，默默洗脸去。洗着洗着，忽然发现事情不对：大家都是女的啊！贴身侍候和离得八丈远、只用她们当粗糙的打手之间，是天壤之别，前者是天，后者是地啊！这事儿跟男的不一样，男的吧，贴身侍候的，反而没什么大用，放出去驰骋拼杀的，才是看得起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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