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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（第1页）

然而魏军在城中搜索了一夜，没找到法庆的踪迹。天界寺里干干净净，一个人都没有。他是如何逃出去的？或者，他还在这里，只是众人找不到罢了。

魏军的巡逻日夜不断，冀州城内战事初歇，众道人开始轮流休息。

陶惜年从睡梦中醒来，已是晌午。他伸了个懒腰，这段时日每日惶惶不安，总算在昨夜睡了个好觉。

昨夜他是在冀州城里自己租住的房间里睡的，活走尸都抓了干净，又日夜有魏军轮番巡逻，非常安全，于是乎他便回这里睡了，比睡在见素那简陋的道观里好得多。

右脚踢到一个东西，陶惜年朝脚边看去，居然是蜷成一团的阿柏。阿柏昨日留在陆禹身边，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的这里。他轻轻推了阿柏一下，阿柏擦了擦嘴边的口水，睡眼朦胧地睁开眼。

&ldo;道长啊，饿了吗？我去做饭。&rdo;说罢，便跳下床去，抖了抖叶子，精神抖擞地进了厨房。

不一会儿他又蹦蹦跳跳地回房，手里提了个食盒，说：&ldo;有人给我们准备了饭菜！还热着呢，道长快些起来吃饭吧。&rdo;

陶惜年有些意外，想了想，大约是元遥送的吧。他记得昨夜是他送自己回了家，然后又去忙他的事情去了。后来他便睡了过去，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
&ldo;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？&rdo;陶惜年慢慢地套上衣裳，起身穿鞋。

阿柏推来桌子，将食盒里的饭菜都拿出来，说：&ldo;今个清早，跟陆禹一起下来的。路上遇见大秃驴了，他说你在家，我就过来了。&rdo;他喋喋抱怨道，&ldo;昨夜我是一宿没睡好，就怕你有个三长两短，我还得摘叶子舍身救你……&rdo;

&ldo;得了吧，别废话，先吃饭！&rdo;

吃过午饭，陶惜年略略收拾一番，出了门，往城南走去。

几千个小兵正照顾着疯病人，元遥站在一旁，正在同魏监军说话。陶惜年还瞧见了陆禹和寇怀，陆禹正往一个大药缸里倒药粉，是在配药。

陶惜年向陆禹走去，问：&ldo;陆兄，在做新药了？&rdo;

陆禹抬起头来，唇边带着一丝微笑，道：&ldo;寇兄在天界寺里找到了法庆给他们吃的狂药，我已经知道他的方子，现正做一副药性全然相反的药，做完了找几个病人试试，若能行，连服三日应当能恢复得差不多了。&rdo;

寇怀道：&ldo;陆兄的医术自然不用怀疑，定能治好这些狂症者。&rdo;

陶惜年听了心情也好了许多，脚步轻快朝元遥走去。现下法庆未能伏法，不能掉以轻心。而他，也有些事情想去了解。

魏远与元遥交谈完毕，往南边大营去了。陶惜年走到元遥跟前，直视着那双浅褐色的眸子，笑问道：&ldo;元遥，今日那食盒是你送来的？多谢了。&rdo;

&ldo;是。你厨房里已经没有食材了，城内也没有做买卖的小贩。&rdo;

陶惜年心里乐开了花，原来他这般心细，而且送来的时间也正正好，饭还是热的，必定是……额，必定是知道他起得晚。

想起自己的来意，他道：&ldo;我想去一趟天界寺的藏经库。&rdo;

&ldo;你想找什么？&rdo;

&ldo;有关法庆的所有消息。我想，或许能通过蛛丝马迹，找到他手里握的法宝究竟是何物。&rdo;

元遥点头道：&ldo;去吧，我让道真跟着你。&rdo;

陶惜年有些意外，他只是想去一趟藏经库罢了，犯不着让道真跟着。不过转念一想，万一在天界寺里碰到法庆那就糟了，有道真跟在身边，还是安全许多。这样一想，又觉得元遥的确是心细。

道真很快就到了，一袭青衫，干净利落向元遥行了个礼。道真大约也就弱冠的年纪，但道法之高都快超过他师父玄清了，陶惜年不由得有几分艳羡。若是他早早修道，也有个法力高强的师父，说不准也能跟道真持平。

元遥交代道：&ldo;道真，你跟着陶道长去天界寺走一趟，务必保证你二人安全。若是有事，及时告知你师父玄清。&rdo;

&ldo;是，将军。&rdo;

两人穿过巡逻的魏国兵，往天界寺走去。陶惜年走在道真身后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：&ldo;道真呐，你是几岁开始修道的？道法真高明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。&rdo;

道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，道：&ldo;陶道长过奖了，跟师父比起来，道真差远了。我是师父捡来的，从小在灵虚观里长大，大概三四岁开始学的，比起师兄弟来，开始学道的年龄是要早一些。&rdo;

这就难怪了。他又问：&ldo;你们师门几人，怎么学的道术路子不一样？&rdo;

&ldo;路子是每人按天分自选的。师祖说，观里学五行道术最好每道人数相近，这样才能将五行道术发扬下去。我学的木道，师父是水道，师兄是火道。&rdo;

陶惜年大开眼界，原来还能按天分学习。就不知按天分他又该学习何种道术。

他想起轻尘老道的撒豆成兵，觉得十分有兴趣，决定回去后定要与轻尘老道讨教一番，弄点好酒，让他教自己几手。

他们一步步爬上天界寺佛塔，听说藏经库正处于佛塔最高层。道真很警惕，不时注意周围情形。陶惜年也屏气凝神，警惕听周围传来的细小声响。一路无事，他们顺利走进佛塔的第九层。

第九层佛塔中堆满了各类经书，还有各僧人入寺的记录。陶惜年按照标号找到了法庆的入寺记录，上面写着法庆的师承，师父法慧、师祖道整。

他对着看了一阵，总觉得有个法号十分眼熟，究竟是在何处见过？他揪着头发想了一阵，过了半晌，他拍桌而起，道：&ldo;道真，麻烦你帮我找一卷书，叫《佛国记》。&rdo;

道真正屏气凝神四处查看，冷不丁被吓了一跳，陶惜年笑道：&ldo;对不住，我一惊一乍的，吓到你了。&rdo;

两人在书架上找了一阵，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这卷书。陶惜年将上面的灰尘吹去，打开卷轴，《佛国记》的卷首便记着：&ldo;法显昔在长安，慨律藏残缺，于是遂以弘始二年岁在已亥，与慧景、道整、慧应、慧嵬等同契，至天竺寻求戒律……&rdo;

陶惜年的神色变得兴奋起来。果然没记错，这法号他确实见过，正是在《佛国记》里。

这卷书他几年前看过，当成游记看的，觉得新奇有趣，但具体内容却记得不太清楚。他坐在地上，从头细细看了起来。

道真坐在他身旁，好奇地看着上面的内容，问：&ldo;陶道长，这上面记着什么？&rdo;

陶惜年笑道：&ldo;此书记录了法显大师游历天竺的所见所闻。若我猜的不错，法显大师《佛国记》里写的&lso;道整&rso;大师，正是法庆的师祖。&rdo;

陶惜年细细看着那卷书，道真在一旁静候，也不打扰，只静静看着他。陶惜年翻到后面，念道：&ldo;道整既到中国，兄沙门法则，众僧威仪，触事可观，乃追叹秦土边地，众僧戒律残缺。誓言：&lso;自今已去至得佛，愿不生边地。&rso;故遂停不归。法显本心欲令戒律流通汉地，于是独还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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