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天的白昼短暂而黑夜漫长,早上六点,天空依旧漆黑如墨,与傍晚毫无二致。屋外狂风呼啸,寒冷刺骨的风仿佛是一头凶猛的雪怪,无情地吞噬着每一个勇敢出门的人。
刘枫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整晚,一大早就出了门。坐上了最早一班的公交车,听着车内的语音播报:“前方到站烟台一中,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。”刘枫从棉服袖子里艰难地伸出已经被冻得通红的双手,紧紧握住下车门旁的杆子,并按下,下车铃。
公交车缓缓停在站点,刘枫刚走下车,一股阴冷至极的寒风便紧随其后猛地扑打在他身上。“我靠!这该死的风,上车的时候不来,下车倒是准时得很!真是服了!”刘枫嘴里嘟囔着,忍不住缩起脖子,加快脚步朝学校走去。
在那厚厚的积雪覆盖下的校门口中央,刘枫就这么静静地站着,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被白雪装点得银装素裹的大门,宛如四年前一般,似乎什么都未曾改变过。只是,当他踏出这扇大门的时候,再也不会有人出声叫住他了。
从初入高中时的青涩懵懂,到如今的成熟稳重,时间过得既不算太快也称不上太慢。这里,仿佛成为了能够让时光停滞的奇妙之地,一切都保持着原样,让人心生眷恋。此刻,宽阔的马路上空无一人,唯有偶尔驶过的出租车,打破这份静谧。
天空渐渐飘起了雪花,时间仿佛也跟着放慢了脚步,变得宁静而悠长。刘枫沉浸在这冬日独有的纯洁白色世界之中,头顶已悄然堆积起了薄薄的一层雪花,宛如染上了一层白发。
忽然间,一阵微弱的吹气声传来,头顶的雪花纷纷飘落。刘枫有些慌张地回过头,目光与来人交汇的瞬间,他看到了那双眼中仿佛有繁星在闪耀,微微透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。对方正伸出手,轻轻拂去刘枫头上残留的雪花。
刘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小步,眼神有些躲闪,口中喃喃道:“宫……宫廷飞!你怎么在这里?”
枫哥,你终于记起我来啦?昨晚通电话的时候,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给忘掉了呢!宫廷飞嘴角微微上扬,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
刘枫用力地拍掉搭在自己头顶的手,轻笑了两声,但那笑声却带着丝丝凉意和冷意:“离我远一点,我根本就不认识你,别碰我。”说完,他转身快步离去。
“哎!枫哥,等一下!”宫廷飞连忙伸手抓住刘枫的胳膊,急切地说道,“你先听我解释,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,我是有难言的苦衷……我知道错了,是我对不起你,原谅我,好不好?”
然而,他话还没说完,紧握着刘枫胳膊的手就被对方无情地甩开了。
“够了!”刘枫的脸色变得阴沉至极,他的声音冷漠而又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,“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,我们现在就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已,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解释。从今往后,我们各走各的路,谁也不欠谁。请你不要再来纠缠、骚扰我了,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!”
看着刘枫再次离去的背影,宫廷飞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,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抛弃的物品或者无家可归的宠物一般无助。然而,宫廷飞并没有放弃,他咬了咬牙,继续小跑着追上去,并再次用力拉住刘枫的胳膊。
“刘枫,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?你告诉我,我什么都可以做!”宫廷飞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恳切。然而,刘枫却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:“可以,那你离我远点,我就感激不尽了!”
刘枫试图使劲挣脱宫廷飞的手,但这一次,宫廷飞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。刘枫的情绪开始逐渐失控,他怒声吼道:“老子他妈让你滚!”紧接着,他猛地转过头,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向宫廷飞的侧脸。
宫廷飞根本来不及躲闪,直接被打倒在地,躺在了厚厚的雪地上。尽管如此,他拉着刘枫胳膊的手依然死死地没有松开,仿佛只要一放手,就会永远失去刘枫一样。
刘枫怒发冲冠,一把抓住宫廷飞的衣领,咆哮如雷地喊道:“你给老子松手!”他瞪大双眼,死死地盯着宫廷飞那不肯松开的手,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。接着,刘枫扬起拳头,狠狠地朝着宫廷飞砸去。
出乎意料的是,宫廷飞并未抬手阻挡这一击,反而将另一只手也紧紧抓住刘枫的胳膊。
“宫廷飞,你特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!赶紧给我撒手!”刘枫的怒吼声响彻整个空间。正当他准备再次挥动拳头时,突然间,一丝微弱的抽泣声传入了他的耳中。
他定睛一看,只见宫廷飞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,他的声音哽咽着,“枫哥……对不起……都是我的错……你打吧……只要你能消气就行。”
刘枫挥出的拳头戛然而止,悬浮在半空中。他的面容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变形,内心的愤怒与痛苦相互纠缠,让他几乎无法自控。
他紧咬着牙关,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:“宫廷飞,你这个混蛋!现在才回来有个屁用!老子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折磨!我求你放过我!我已经踏上了自己喜欢的道路,求你别再折磨我了,行不行?”
就在这个时候,刘枫心中最后一丝理智的防线也终于被冲破了!这半年以来,各种各样的事情接踵而至,压得他几乎快要窒息。
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从他的眼眶中涌出,顺着那张憔悴的脸庞滑落下来,恰好滴落在宫廷飞的脸上。刘枫的手缓缓地松开了宫廷飞的衣领,仿佛全身的力量都已经耗尽,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他用尽全身仅存的一点力量,艰难地拨开宫廷飞的手,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,独自一人痛苦地离去。只留下宫廷飞一个人躺在冰冷的雪地上,眼神空洞,就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。而在他的嘴角,还残留着被冻干的丝丝血迹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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