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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（第1页）

&ldo;恩。&rdo;南乔使劲地点点头。

陈氏想起当年自己初学的时候，被关在房间里，手指上被扎的密密麻麻全是孔…特别是寒冬腊月里，天冷的刺骨，她的双手生满了难看的冻疮，却依旧要做针线&ldo;老爷子就觉得穿你做的衣服舒坦…&rdo;陈氏犹记得大雪天里，陈夫人，她的嫡母亲自送来十几匹布料，含笑对她说道：&ldo;你说你给老爷子做了吧，那你阿玛那里总不能没有吧？他可是你亲生的阿玛…我们慧琴可是个人人称赞的孝顺女儿，你阿玛都有了，不会没有我这个做母亲的吧？若是没有，那我可真要伤心死了…&rdo;

正如陈夫人所说，她陈慧琴是个&ldo;孝顺&rdo;女儿…她还能说什么？只得沉默地点点头。

&ldo;瞧，果然是孝顺的。&rdo;陈夫人见她点头，仿佛十分高兴，翻着那些布匹介绍道：&ldo;这匹朱红色的，是给老爷子的。记得上面要用金线，绣上九九八百一十个寿字，字样在这儿，他可是要在八十一岁大寿的时候穿的，容不得一点马虎…这块深蓝色的呢，是给你阿玛的，他喜欢你绣的那些云纹，看着就透着贵气…这大红的，当然就是我要的了…我要这样这样…&rdo;

于是，整整三个月，她没有出屋一步，就连除夕的年夜饭，她也是一个人孤单地对着两盘冷掉了的菜…

&ldo;慧琴正忙着给她阿玛准备明天的新衣呢，就不一起吃饭了。&rdo;陈夫人一边解释一边感叹，&ldo;真是孝顺！&rdo;

将来自己若是有了女儿，一定要让快快活活的，想做什么做什么……陈氏回想起当年自己发下的&ldo;宏愿&rdo;，再看看南乔羡慕的眼神，笑道：&ldo;乔乔想学，那咱就学…&rdo;

任何一门手艺都不容易，不提刺绣，就是fèng纫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。好在陈氏并没有想把女儿培养个女裁fèng，只说了些简单实用容易上手的技巧教，但南乔自己却是真心想学，她虽说以前也做过手工，订过纽扣什么的，但以后想要做出布偶公仔出来，这手上的功夫可不能差了…

穿针引线，测量剪裁…当第二天，南乔将自己fèng制的荷包交给陈氏鉴定时，得到了陈氏好一通夸赞，还说要收藏起来做纪念…

&ldo;额娘，您笑话乔乔…&rdo;南乔这回是真的红了脸，滚在陈氏怀里不依的扭着小身子。说是荷包，其实就是剪了两片椭圆布片fèng在一起，再留了个口……

&ldo;好了好了，自己玩去吧。&rdo;陈氏与南乔嬉闹了一会儿，两人都笑得够了，陈氏打发了南乔去玩，自己平了气息，又开始一针一线地做起绣活来。南乔不用再买那些贵重的药材，自己努力一些，说不定还能将那个簪子给赎回来呢。

虽说自己没有见过亲生的娘长什么样，并不存在什么感情，但那个簪子好歹是她留给自己的念想，能赎回来还是赎回来的好……

&ldo;乔乔，你那五禽戏练的怎么样了？&rdo;餐桌上，南英突然问道：&ldo;我今儿碰见了兴哥儿，他问起你呢。&rdo;

&ldo;呃…还行吧，就是不知道练的对不对呢。&rdo;南乔答道。

&ldo;怎么不知道对不对？你不是有书么？&rdo;南英继续追问。自从南乔好了，脸上笑容也多了，一家人也跟着说不出的和乐，而他，更是喜欢没事逗了逗自己越来越可爱的妹妹。

&ldo;有书就行的么？&rdo;南乔嘟起嘴，转向陈氏告状道：&ldo;额娘您说，乔乔有不懂的字可以问哥哥，可哥哥又不会练这个，那怎么办呢？要不…&rdo;南乔漂亮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，道：&ldo;要不，额娘，您让哥哥也练吧！&rdo;

&ldo;我才不要练那个！怪模怪样的…&rdo;南英一听赶紧摇头，道：&ldo;哥哥我练的，可是战场上杀人的功夫，那什么五禽戏，一看就像耍猴的……&rdo;

&ldo;额娘…&rdo;南乔立马眼泪汪汪地向陈氏寻求支持，道：&ldo;哥哥说乔乔是耍猴的…&rdo;

&ldo;有你这样说自己妹妹的么！&rdo;陈氏一边拍着南乔的后背安慰她，一边狠狠地瞪了南英一眼，道：&ldo;你今儿就去练！有不懂的去问问兴哥儿，乔乔不好出门去问兴哥儿，正好你练会了，回来教她！&rdo;

&ldo;额娘！&rdo;南英正要反对，却听见自己的阿玛&ldo;嗯哼&rdo;一声，看向他的目光带着警告，只好低头应是，嘴里还嘀嘀咕咕出声，大抵是说&ldo;偏心&rdo;之类，听的南乔暗中直乐。

阿玛终于不再整日里愁眉苦脸，额娘也从早到晚都是乐呵呵的，妹妹小脸粉红，健健康康…南英最后也笑了起来‐‐那五禽戏他早就练会了，陈老说那能让妹妹少生病，他怎么会不在意…

转眼五月过去，院子里的两颗石榴树上，有火红的石榴花渐渐凋谢，结出青涩的小果子来。而南乔，来到这大清已经有二十来天了。

这一日是六月初一。

陈氏特意起了个大早，为宝柱烙了几个饼，又灌了一葫芦水，放在宝柱的木箱里。木箱里放着宝柱空闲时做出的木梳里，木匣子，木托盘等等小件的木头制品。今日是福隆寺的庙会，宝柱要赶早出摊。

&ldo;爷，路上小心，就算是没占着位置，也别与人起了冲突。&rdo;陈氏细声交代道。

&ldo;恩。&rdo;宝柱应了一声，没有说什么。他上身是皂白色的对襟短袖马褂，下身一条深色略显宽大的裤子，脚上一双普通的布鞋，看样子就像是进城的赶会的手艺汉人。

&ldo;爷，我过午就去替您。&rdo;陈氏将个糙帽挂在木箱旁边，叹道：&ldo;这一趟出了货，不管卖多卖少，爷就再别去扮汉人摆摊了。也省的提心吊胆的，生怕有人给认出来，担了罪名。&rdo;

&ldo;你那簪子还没赎回来呢。&rdo;宝柱道。

&ldo;簪子的事儿，您不用操心。&rdo;陈氏道：&ldo;那当得的三百两银子，乔乔买药花去了二十来两，置办宴请陈老的那顿饭看着丰盛，其实没花几个钱。我这个月做的绣活卖了好价钱，净得了五两银子。年里婚嫁的不少，这嫁妆现在就开始要预备了。你没看我上次拿回不少布料么？&rdo;

&ldo;绣活可是累眼的很…&rdo;宝柱望着陈氏，有些担心。

&ldo;放心。这回是因为人家看中我绘的那几个新样子，指明要由我绣。&rdo;陈氏被宝柱看着有些脸红，别过头，再一次低头整理起那两只木箱，道：&ldo;人家出的价钱也高的不止半点儿，只一个红盖头就给了五两银子…&rdo;

可也就只这一件，其他的，枕巾被面什么的，价钱只加了一丁点儿…不过，这个陈氏没有说。她心中盘算着，日子总会越来越好过的，而宝柱做出的这些东西，都是普通货色，不好卖也赚不到几个钱…

一个大老爷们的，谁不要点脸面？要他守着地摊，把头低的低低的，还要时刻担心着别被人认出来，真是难为他了……

&ldo;那我就去了。&rdo;宝柱拿起扁担，带上糙帽，挑起两只木箱就要出门。再不走，等会儿胡同里人来人往的就多了…只是他还没走出几步，突然挺了下来，道：&ldo;乔乔！你怎么不多睡会儿？&rdo;

乔乔？陈氏闻言也走了过来，看见南乔站在房门口，笑着道：&ldo;乔乔今儿可真早…&rdo;

&ldo;阿玛，额娘…&rdo;南乔说道：&ldo;乔乔也要去赶庙会。&rdo;

010终相见（二）

陈氏两人这才发现南乔身上穿的不是旗袍，而是一个碎花小褂，头发编成个小辫子，身上还背了个偌大的包裹。&ldo;别闹了…&rdo;陈氏耐心地道：&ldo;街上人那么多，万一像上次那样……&rdo;

想起南乔昏迷不醒地被背回来，后来又听说了还有一匹惊马‐‐时隔二十多天，就算南乔现在好好地站在她面前，陈氏只要一回想起来，还是忍不住阵阵后怕。若是没有那个不知名的少年，南乔她会怎么样？陈氏连连摇头，将心中那个可怕的后果甩开，伸手欲将挡在门口的南乔拉在一边，柔声道：&ldo;等再过几年，你大了些，额娘带你去玩个够。&rdo;

&ldo;额娘，乔乔不是去玩的。&rdo;出乎陈氏的预料，一向乖巧的南乔这次却有些固执，只见她认真拍拍自己身上的包裹，道：&ldo;乔乔也有东西要卖。&rdo;

&ldo;哦？&rdo;见南乔不像是在说笑，陈氏与宝柱对望了一眼，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办。若堵在门口是南英，他们倒是不用多想，直接就呵斥上了，再不济，给他几巴掌也是有的。小孩子不就应该教训么？

但对于南乔……他们对这个体弱多病的女儿一向是心疼至极，别说动手了，就是练硬话也不忍说上一句，而除了上回偷偷跟南英上街，她一向都是极听话的。今天这是怎么了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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