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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（第1页）

&ldo;那时候你的头发很短，&rdo;谢维克说，这个回忆令他很是震惊，此前他从未将那个形象同塔科维亚联系在一起，&ldo;那是你，没错吧?&rdo;

&ldo;那你以为那是谁呀?&rdo;

&ldo;见鬼，你那时候可真是个孩子!&rdo;

&ldo;你也是啊，现在都过去十年了。那时候我把头发剪短，这样可以显得与众不同，惹人注意。那样有很多好处!&rdo;她又愉快地大笑了起来，又赶紧憋了回去，以免吵醒宝宝。宝宝在婴儿床上熟睡着，床边拉着帘子。其实一旦她睡着了，是没有什么能够吵醒她的。&ldo;我以前非常急切地想要与众不同。是为什么呢?&rdo;

&ldo;人一生中会有那么一个时间段，大约是二十岁的时候，&rdo;比达普说，&ldo;那时候你得做出选择，后面的人生是跟别的人一样过呢，还是要充分发扬自己的与众不同之处。&rdo;

&ldo;至少是乖乖地接受自己的不同之处。&rdo;谢维克说道。

&ldo;谢夫已经乖得过分了。&rdo;塔科维亚说，&ldo;他已经老了。人到三十肯定很糟糕。&rdo;

&ldo;别担心，你就算到了九十岁也不会变乖的。&rdo;比达普拍了拍她的后背，&ldo;你们还没接受孩子的名字吗?&rdo;

中央登记电脑给每一个人都要起个人独有的名字，每个名字都是五个或者六个字母。在电脑化的社会中，若非如此，就得用数字来作为每一个人的标签。阿纳瑞斯人不需要什么身份，只需要一个名字。因此，每个人都觉得名字是自身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，虽然名字跟鼻子的长相和身高一样，都由不得自己来选择。塔科维亚不喜欢分配给宝宝的那个名字，萨迪克。&ldo;我还是觉得这个名字给人感觉就像含了一嘴的沙子，&rdo;她说，&ldo;跟她不配。&rdo;

&ldo;我喜欢，&rdo;谢维克说，&ldo;听上去就像一个苗条修长、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姑娘。&rdo;

&ldo;可她明明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小丫头，都看不到有头发。&rdo;比达普发表着自己的意见。

&ldo;要给她时间嘛，兄弟!听着，我有话要讲。&rdo;

&ldo;讲吧!讲吧!&rdo;

&ldo;嘘‐‐&rdo;

&ldo;嘘什么?就算发洪水了，宝宝还是照睡不误。&rdo;

&ldo;请安静。我现在觉得激情澎湃。&rdo;谢维克举起自己那杯果汁，&ldo;我想说‐‐我想要说的就是，我很高兴萨迪克能在现在来到这个世界。在这个艰苦的年份，在这个困苦的时代，在我们都需要手足情谊的时候。我真高兴，她出生在现在，在这里。真高兴她是我们当中的一员，是一位奥多主义者，是我们的女儿、我们的姊妹。真高兴她是比达普的姊妹。她是萨布尔的姊妹，竟然是萨布尔的姊妹!我举杯祈愿：在她有生之年里，萨迪克都会热爱自己的兄弟姊妹，一如今晚的我，热烈而欢欣鼓舞地热爱着大家。祈愿雨水的降临……&rdo;

同长途出行和海运一样，无线电、电话、邮政这些长途通讯系统也是由pdc负责协调管理的，pdc同时也是这些通讯系统是最主要的用户。在阿比内没有&ldo;商业&rdo;，因为这里没有营销、广告、投资、投机等等的商业行为，因此邮件的主要构成就是各个工业及专业协会的往来信件、各个协会以及pdc的指示和通讯、极其少量的私人信件。在这样一个社会里，每个人都可以随心所欲随时随地地进行迁徙，因此每一个阿纳瑞斯人都更乐意在当下所处的地方寻找朋友，而不是过去呆过的那些地方。在一个公社内部很少会用到电话;一般的公社都没有那么大。即便是在阿比内，在每个&ldo;街区&rdo;里，也是保持着这种封闭式的、地域性的交往模式，街区就是一个半自治的公社，在街区里你只需步行便可以找到任何人、办成任何事。因此电话基本上都是长途的，电话系统由pdc所控制：私人电话必须通过邮件预约，否则通话双方就不能说上话，只能在pdc通话控制中心留口信。信件都是不封口的，当然不是法律的规定，只是一个惯例。个人之间的长途通讯又耗材料又耗劳力，而且因为财政是公私不分的，所以很多人都反对不必要的通信或通话。这是一种肤浅的做法;带有个人主义和自我主义的意味。这也许就是信件之所以不封口的原因：你无权要求别人给你捎信，如果他们不能看到信中的内容。运气好的话，你的信会通过pdc邮政飞船投递，运气不好的话就只能是通过运送物资的火车了。最后这封信会被送到信封上所写那个镇子的邮件仓库里，然后就在那儿躺着，因为没有邮递员，一直到最后，有人告诉收信人他有一封信，他自己才会去把信取回来。

不过，一件事情的必需与否是由个人自行决定的。谢维克和塔科维亚就定期地通信。他写道：

旅途还算不坏，坐的是一辆载客卡车，三天时间就到了。这是一次大规模的劳力征用‐‐他们说有三千人。干旱在此地造成的后果更为严重。不是食物的短缺。食堂里食物的配给量跟阿比内是一样的，只是在这里每天两顿饭都会有煮绿咖啦，因为在当地这种东西是有盈余的，于是我们也就开始以为我们的食物有盈余了。可是这里的气候实在是令人苦不堪言。这里是土区。空气很干燥，风不停地刮。偶尔也能下一小会儿雨，可是雨下过之后一小时不到，地面又开始变得松软，又开始扬灰了。这一季的降雨量还没有年均降雨量的一半。工程队所有的人都嘴唇开裂，鼻子出血，眼睛发炎，还咳嗽。那些长住在红泉的人，有很多都得了尘咳病。婴儿最可怜了，很多婴儿的皮肤和眼睛都发炎了。我好奇地想，换作是半年之前，我会不会注意到这个呢。当上父亲之后观察力就敏锐起来了。活就是那些活，每一个人都很友好，可是干燥的风实在很折磨人。昨天晚上我想到了尼希拉斯，还有那个晚上，当时风的声音就像水流的声音。对于这次分离我并不觉得遗憾。从中我得以发现，我开始给予得越来越少，似乎我拥有了你、你拥有了我之后，就没有别的需要做的了。真正的事实是跟相互拥有无关的。我们所做的就是在证实时间的整体性。告诉我萨迪克都在做什么。休息日里我会给一些人上课，是他们要求的，有一个女孩是天生的数学家，我打算把她推荐到学院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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