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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5章(第1页)

说着,便携带着雪雁,踏步行到石畔。

到了那儿,果然还剩余了许多烟花,做工精巧,品样繁多,寻常难得一见,黛玉挑挑拣拣,同雪雁一起持了星火,点燃引线,再飞快退开几步,笑闹嘻戏,玩得不亦乐乎。

李稹始终随在她左右三步远的地方,不容她有丝毫闪失,脸上的笑纹温和明朗,心头更是畅快无比,只觉得在这一刻,万丈红尘都已退开,似乎一切尘世喧嚣,都湮没在她的一颦一笑中,如此动人,如此美丽。

晚来风急,清浅怡然的梅香弥漫开来,一点一点浸入鼻端,沁进心里,醉了红尘醉了心。

夜色深沉,绽放出无边无际的炫美,似前尘旧梦一般袭上心头,仿佛将永远留在记忆深处,再也不会淡去。

不知过了多久,黛玉回头看向他,虽然仍旧有些意犹未尽,却婉声道:&ldo;已经过了一个时辰,看你的身份,想必也是个不寻常的,应该有事要忙,不如自便罢。&rdo;

李稹微笑着摇头,眸底是一片云过风轻的淡然,轻轻道:&ldo;偷得浮生一日闲,甚是难得,不妨再多呆一会儿。&rdo;

&ldo;既然如此,&rdo;黛玉亦含着笑意,应承道,&ldo;恭敬不如从命了。&rdo;言罢,果然拉着雪雁,将余下的几个烟花都点燃了。

光影此起彼伏,落在她微扬的脸颊上,弧度优美,平添一抹艳痕,越发显得笑靥如花容华绝世。

此情此景,如诗亦如画,醉神也醉心。

李稹并不抬头眺望,只管贪看她的娇颜,蓦然想起一事,因湛然道:&ldo;自与姑娘相识以来,我言语之中,有轻薄之嫌,未免让姑娘生厌,还望姑娘念在我没有坏心的份上,不要放在心上。&rdo;

黛玉明眸顾盼,唇角笑意不减,笼着手道:&ldo;不管怎么说,你终究有恩于我的侍女,让你揶揄几句,我虽然气恼,却也并不妨事,彼此更能够两清,实在很好。&rdo;

李稹起先还甚是平和,听到最后,骤然变了脸色,声音中亦多了一丝沉寂的味道:&ldo;两清?如此说来,姑娘心中到底还是怨我,不愿意再见我了。&rdo;

黛玉立刻摇头,没有半点迟疑,温婉道:&ldo;你误会了,我并没有别的意思,只是觉得,萍水相逢的缘分,总是浅淡的,今后,我们多半不会再有相见的时机……&rdo;说到最后,声音渐轻渐微,竟说不下去了。

眼前这个男子,言语虽然有些唐突冒失,但他对待自己,却还是极好的,今夜的际遇,让人震惊之余,更是印象深刻。

她清楚地明白,以自己目前的处境,绝不能对任何一个男子动情,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,可是,有一个男子,为了自己,竟在新年前夕,绽放了整个天空的繁华,自己又岂能无动于衷?

这样的唯美浪漫,换上任何一个女孩,都会铭记一生,留下温暖如春的印记。

所以,她可以清清楚楚地肯定,对于眼前这个人,她没有丝毫的私情幻想,却也能够预见,这一生,她都不会忘记他。

自相识以来,黛玉一直伶牙俐齿,言语中寸步不让,何尝有过如此羞赧难言的时候,李稹怔忡片刻,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明光,笑容中有着惊喜的意味:&ldo;看姑娘的神态,似乎还是很愿意与我再相见了?&rdo;

听了他如此直白的言语,黛玉呼吸一窒,只觉得脸上滚烫,想必已经红晕漫布,如凝着胭脂的红梅一般,急切中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,只得徐徐垂下眼眸,答非所问道:&ldo;夜来寒凉,实在不能再耽搁,我想回去,阁下也快些走吧。&rdo;

李稹心中焦急,本欲再开口追问,却又深恐自己造次,惹黛玉生气,不得不忍耐下来,看一眼天色,再目不转睛地瞧着弱不禁风的黛玉,终于颔首道:&ldo;以姑娘的身子骨,实在不适宜在外面久待,这样吧,姑娘将我的玉佩收下,我便听姑娘的话,各自散了。&rdo;

黛玉眸底有诧异的光芒一转,蹙眉道:&ldo;刚才我便说过,这玉佩我不能收,阁下何必旧事重提?&rdo;

李稹微微扬唇,声音淡静:&ldo;刚才是刚才,现在是现在,怎么能相提并论?何况,给了你玉佩,今后我与你,便又有了牵连,你再也不能说什么两清的话了。&rdo;言罢,果然重新解下腰上的玉佩,递到黛玉面前。

还有一层意思,他并没有说出来,刚开始解佩的时候,他许了她一个承诺,如今重新再赠,已经不仅只是一个承诺,而是代表着从今以后,他愿意倾尽全力,让她一生喜乐平安,再不受到半点伤害。

四目相接,他眼底一片温润,隐约还带着悠然自得之色,黛玉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,许久方稳住自己的声音,低低道:&ldo;你这又是何必?你应当明白,许下的承诺,不止是一句话,而是欠下的债。&rdo;

李稹剑眉一挑,言语中带着踌躇满志的味道:&ldo;这个道理,姑娘以为我不懂吗?不过,对着姑娘,这个承诺,我许得心甘情愿,也自认自己许得起。&rdo;

说到这里,径直将玉佩塞到黛玉手中,再不容她拒绝,旋即微微笑道:&ldo;早些回去歇息,我们有缘再会。&rdo;言罢,轻舒衣袖,含笑转身而去,留下黛玉、雪雁面面相觑,相对出神。

许久,黛玉方清醒过来,将尚有余温的玉佩递给雪雁,低低道:&ldo;罢了,他执意如此,也没有法子,你帮我仔细收着,以后再寻机会还给他。&rdo;

繁华过后总成空。

再怎样开心欢喜,到最后,都归于沉寂,而她,有自己要面对的俗事,不能也不会放下。

听得黛玉语气淡然,神色也已经冷寂下来,雪雁自是不敢说什么,连忙应承下来,接了玉佩,收进衣袖中。

第8章:故人

悄无声息地回到凤藻宫,可巧元妃还未回转,黛玉略微安心,携了雪雁步回沁香亭,换过安寝的衣服,又坐到镜台前,卸了妆容饰物。

正欲安寝时,探春带着侍书步进来,似笑非笑地道:&ldo;姐姐终于回来了。&rdo;

黛玉将梳妆匣合上,淡然道:&ldo;已经入夜了,三妹妹怎么还没歇息?&rdo;

探春淡淡一笑,道:&ldo;因刚才有些闷,想到姐姐这儿来说话散心,没想到姐姐不在,我过来瞧了三次,姐姐才回来。&rdo;

目光凝在她身上,透着一丝探究和猜忌,脸上却作出一副关切的神态,问道:&ldo;姐姐去哪儿了?姐姐的性子,最是个爱静的,怎么今儿个竟独自出去了这么久?&rdo;

黛玉拢一拢鬓边的珠花,安静地道:&ldo;也没有什么,不过是有些闷,出去走一走罢了。&rdo;

她这样从容不迫,眉眼纹丝不动,探春一时也无话,却到底不肯轻易放弃,沉吟须臾,便行上来挽住黛玉,入鬓秀眉微微蹙起,复又开口道:&ldo;本来姐姐的事情,我不应该多嘴,但这儿到底是皇宫,应当步步为营、谨小慎微才是,若是冲撞了什么人,岂不会给娘娘惹麻烦?&rdo;

见探春神态故作亲昵,言语间却寸步不让,黛玉心中着恼,却因不愿与她起冲突,竭力忍耐道:&ldo;妹妹这般关心我,我很感动,只是该怎样行事,我心里自有分寸,不须妹妹操心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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