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我哪里是小瞧你,&rdo;秦潼笑道,&ldo;我是怕你脾气冲,回头再和人家大夫吵起来,失了礼数是小,万一人家生了气不肯帮着看病,岂不是糟糕。&rdo;
白玉堂摆手道:&ldo;你放心,正事上我心中有数,断断不会和他吵起来。&rdo;秦潼仍旧犹豫,却也只得叮嘱道:&ldo;好生和人家说话,不要性急。&rdo;
&ldo;知道了,&rdo;白玉堂听得心中不耐,拍案道,&ldo;你老实在这里待着,好生伺候着里面那位,我晚间必回。&rdo;说罢扬长而去。
出了客栈,外间日头正高,好在暮春时节算不得炎热。白玉堂也不骑马,沿着路信步往东走了一阵,在浚仪桥街折而向南,走了许久,果然隐隐看到道馆的影子,便知那多半便是延庆观了。
这位徐凌徐郎中所在的安乐坊是在延庆观附近,白玉堂懒得打问,看看左右无人,索性垫步上墙,猱身上了一棵高大的柏树上面,攀着枝丫四下眺望。
这延庆观东邻大相国寺,西邻景灵西宫,南接开封府,北与太平兴国寺毗邻,占地十余公亩,白玉堂直看得眼花缭乱,又怎么找得到一个小小医馆。他不由心烦意乱,跳下树来正要再走,忽然听得&ldo;哎呦&rdo;一声,原来一个男孩子正在下面,被他吓了一大跳,手里的藤球骨碌碌一路滚了开去。
白玉堂先是一怔,随即欣喜,拉住这男孩问道:&ldo;娃娃,你可知道安乐坊在何处?&rdo;这男孩孩懵懵懂懂,竟也胆大,未被白玉堂吓哭,仰头问道:&ldo;你问安乐坊做什么,生病了吗?&rdo;
白玉堂心中不耐,又怕沉下脸色来吓着孩子,只得好声好气道:&ldo;我不曾生病,只是要找安乐坊的徐凌徐大夫,你知道安乐坊在哪儿吗?&rdo;
男孩便点了点头,白玉堂连忙从怀中随便摸出什么往那孩子怀里一抛,道:&ldo;那你带我去,这就归你了。&rdo;
男孩孩怔怔地抓着白玉堂扔给他的一把石头,只见这些石头各个光滑圆润,心下不由大为喜爱。
这石头却唤作飞蝗石,白玉堂素来以此物为暗器,平日寻摸下适合的石头,他便随手握住,以指力将石头磨圆。
那小孩捧着石头便要带路,地走了几步,却又回头道:&ldo;你要先去安乐坊,还是先找徐大夫?&rdo;白玉堂听了这话不由一怔,却不知后事如何‐‐
作者有话要说: 现在的景点延庆观是元朝建立的,我写的这个,嗯,你们就当成架空的好了,其实宋朝也有,只不过已经不在了
随便看看,不要较真哈(貌似除了我也没人较真otz)
捉虫捉虫
☆、第十二回郎中户里
白玉堂听这孩子问他&ldo;先去安乐坊,还是先寻徐大夫&rdo;,不由得便是一怔,问道:&ldo;这却是个什么说法?我去安乐坊便是要寻徐郎中,难道还有个先后之说?&rdo;
&ldo;徐大夫早不在安乐坊了,&rdo;男孩歪过头答道,&ldo;你若寻他,得上他家里去呢!&rdo;
白玉堂听了暗道一声侥幸,若真费上半天功夫去找安乐坊,只怕到了地方也不一定能打问出徐凌的住处。好在竟遇上了这孩子,真是极巧了。他便对那孩子道:&ldo;如此,你便带我去徐郎中家。&rdo;
男孩闻言遂蹦蹦跳跳在前引路,不多时斜刺里转入一条幽静的小巷中,他指着一户人家道:&ldo;这就是徐郎中家了。&rdo;说完自顾自上前拍门道,&ldo;桂姨,我回来了!&rdo;
白玉堂见状吃了一惊,心道,原来这孩子竟是徐郎中家的孩子。正想着,那道黑漆铁门&ldo;吱呀&rdo;一声打开,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媪在门后探出身来,张口便骂道:&ldo;遭瘟的小杂种,大白天的号什么丧!&rdo;
&ldo;呸,谁号丧!你少背着桂姨说这些晦气话!&rdo;小孩对着老媪瞪眼道,&ldo;如今有客人来找老爷呢,你再喋喋不休,误了事可看老爷发不发火!&rdo;
老媪这才抬眼看向白玉堂,一见是个体面英俊的公子哥,当下也不敢怠慢,连忙开门迎出来,道:&ldo;不知是哪家的少爷,竟看着眼生。还请通个姓名,我们也好禀报老爷。&rdo;
&ldo;在下金华白玉堂,受石州知府秦大人引荐,特来贵府拜会徐郎中,徐老爷。&rdo;白玉堂虽然心下犹疑,但对那老媪仍客客气气的,并将怀中的名刺取出递过去。
老媪忙忙地两手接了,躬身将白玉堂迎了进去。这户人家外面看去门户狭窄,外头两个矮小的石墩子边上净是杂草,不见有人打理。门首上嵌缀着早已剥蚀的桃符,褪色的门神半挂着,在风中发出的瑟瑟声音。然而进去院里,倒也不至太过萧条,虽然院落不大,却打扫得干干净净。
老媪将白玉堂引进了院子左手的二层小楼中,一进去是个不大的厅堂,光线昏暗,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在门外便可闻到。正对着门的便是一截又高又陡的木质楼梯,大约是新刷过漆,倒是光可鉴人,两旁栏杆扶手上还有木头雕出的芙蓉花,却是棱角分明。
白玉堂便在一边的旧梨花小桌旁坐了,不一时进来一个头脸干净的妇人奉上茶盘,柔声开口道:&ldo;这位公子,您大驾光临寒舍,原本不该怠慢。只是我家老爷近日偶染微恙,如今还未起身,还请您稍待片刻,若不嫌弃,且先用些茶点。&rdo;
&ldo;哪里,倒是我不请自来,未曾招呼,未免失了礼数。&rdo;白玉堂见这妇人言语不俗,心中猜是徐郎中家的女眷,便站起来略施一礼。那妇人却连忙侧身躲过了,只道:&ldo;公子快坐,我且上楼去服侍老爷起身。&rdo;说着款款一拜,莲步轻移上楼去了。
白玉堂重新落座,正没理会处,就见先时那孩子悄悄遛了进来,冲白玉堂咧嘴一笑,几步上前抓起茶盘里的果子便往嘴里塞。白玉堂家教素来严谨,他从小便不敢这样肆意胡为,但看这小孩并不怕自己,倒是一派天真烂漫,心中却有几分喜欢,对他道:&ldo;慢些吃,仔细噎着。&rdo;
那小孩正伸出舌头舔着指尖,闻言一面道:&ldo;我才不会噎着呢。&rdo;一面又伸手过去将茶盘里的点心略略挪了挪,好叫人一眼也看不出有人偷吃。
&ldo;你叫什么名字?&rdo;白玉堂细看这孩子眉目间还有几分清秀,也不生嫌他言语行止无礼,便问他道,&ldo;今年多大了?&rdo;
那小孩哼道:&ldo;我哪有什么名字?人家都叫我狗剩子,也不知今年多大,估摸着可能七八岁,也可能十几岁。&rdo;
&ldo;就你这身量,顶多十岁。&rdo;白玉堂不由笑道,&ldo;也莫在这里胡闹了,外面有人进来了。&rdo;那孩子一听,忙不迭翻窗逃了出去,正好那老媪从正门进来,手里拿着发黄的抹布,嘴里嘟嘟囔囔贴着墙边儿从那一头拐到了楼梯后面去,不知做什么。
白玉堂冷眼觑看,这户人家显然带着高门大户落败后的模样,虽然庭院屋子里打扫地井井有条,下人们打扮得干净体面,但却仍掩不住颓败的味道。那老媪对方才的孩子言辞尖利、粗俗无礼,而那孩子虽然打扮得不像小厮、下人,但显然也不是这府上的公子少爷,却不知是何身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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