芥末有退路,他有个有钱老爹,如果他玩hiphop没什么出路,还能回家啃老。他和傅靳匀不一样,他们只有自己,如果混不出什么名堂,那他们浪费的就不止这几年光阴。
夜深人静时,工作室依旧调试着各种声音。
傅靳匀坐在电脑前,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音轨让他头脑发胀,好像每根神经都肿了好几倍,脑子晕晕乎乎。
放在鼠标旁边的手机都陡然振动起来,这振动连带着振到了手上的皮肤,这酥麻感一瞬间由手传到了全身,这才清明了一些。
转头一看,是奶奶。
他起身,接起电话,一边喊了声&ldo;奶奶&rdo;,一边走到窄小的单人架子床前,仰躺下去。
还没来得及说其他的话,那头奶奶已经笑呵呵地开口:&ldo;靳匀啊,今天你生日啊……&rdo;
傅靳匀笑笑,身上少了些在外人面前的冷酷,多了几分温软,好似邻家绕在奶奶膝头玩闹的小男孩。
还没等他应答,奶奶就已经半疑问式地发问:&ldo;你没忘记吧?&rdo;
傅靳匀这回赶紧回答:&ldo;我记得呢。&rdo;
&ldo;我刚刚都已经睡着了,想着你这个混小子肯定没吃长寿面,赶紧起来给你打个电话。&rdo;
她顿了顿,又试探性地问:&ldo;你是不是忘记吃了?&rdo;
傅靳匀噤了声,只浅浅地&ldo;嗯&rdo;了一声。不知道为什么,在奶奶提起长寿面的时候,他想起了酒吧门外小女孩侧着身子对他说的那一声&ldo;生日快乐&rdo;,笑嘻嘻递给他的那个巧克力派。
是真的要甜掉牙。
奶奶活到这把年纪倒也还中气十足,还像年轻时候,是个火爆脾气,一听他这么说,一下子皱了眉:&ldo;你这个混小子,是想愁死我么?&rdo;
这做了一桩错事,能勾起老人家不少话头来,傅靳匀从接起电话还没说两句话,就又听见奶奶在那头滔滔不绝地数落着他:&ldo;你看看你,连自己的生日也不放在心上,这么大岁数了也没有个女朋友……&rdo;
听到这儿,傅靳匀忍不住回嘴:&ldo;什么这么大岁数了,我才二十一……&rdo;
奶奶的话哪能容得下置喙:&ldo;二十一还小吗,我们那个时候,二十一都两孩子了。&rdo;
&ldo;咱们邻居的那个男娃娃,人家就和你一样大,人家都已经带着媳妇儿回了好几次家了,日子都订好了,大学毕业就结婚!那姑娘长得可真好看,天仙似的……&rdo;
&ldo;你快给我争气点,赶明儿就领个大姑娘回来!&rdo;
傅靳匀抽了抽嘴角,他赶明儿上哪儿拐来个大姑娘。
这桩事儿说完,奶奶顿了顿,长长地出了一口气,又回到生日这个话题上。
&ldo;靳匀啊,你也别怪你妈,她也是为了你好的,往后生日啊你要自己开解自己,就开开心心吃碗面,和你那些个小伙子们小姑娘们一起过过生日,那不挺好的嘛……&rdo;
傅靳匀听到这话,深吸了一口气,神情落寞了几分,翘起的嘴角也掉下来了些许,声音都有些涩涩的:&ldo;奶奶,你就别管了,我自己心里有数呢……&rdo;
连哄带骗地让奶奶挂了电话,他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。都这个点儿了,老人家不睡觉可不行。
他仰躺在床上,看到章鱼和芥末正在电脑面前小声讨论着什么,两个人耳机挂到脖子上,明明已经困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似的,却还在苦苦撑着。他突然想起刚刚奶奶说的话。
无奈地扯开嘴角笑了笑,却无端地有些苦涩,好像有巨大的悲痛被揉成团塞进这笑里‐‐
他怎么会怪妈妈,她为了自己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。
过了半晌,傅靳匀打起精神,打算重回电脑前搏杀。他得努力啊,得出人头地才行,他得让奶奶赶快搬出那个蛮横脏污的地界。
一抬头看到桌上孤零零放着的那罐米酒,自从那天晚上比赛回来,饿得不行的时候和芥末章鱼冲了半杯填饱肚子以后,再也没有人碰过它。
傅靳匀走到桌前,将剩下的这半罐古城特色米酒端起,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。上次不小心洒了一些在包装纸上,瓶身有些呈现暗红,摸上去有点黏。
找到杯子勺子,往里倒了些米酒,再熟练地用开水冲泡,最后撒上枸杞,放了糖。端给电脑前的芥末和章鱼一人一杯。
他将这做法粗陋的米酒举至唇前,轻轻抿了一口,还有些烫,灼得嘴唇酥麻。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黑乎乎甜腻腻的巧克力派。
这个生日过得还算是体面,虽然没像奶奶说得那样吃长寿面,最起码还有替代生日蛋糕的巧克力派和糖水。
说起来,也算是甜滋滋的了吧?
‐‐
虽然与陈丛女士电话里说好这周不回家,但周六一大早还没睡醒,林予冉就接到了林司然的电话。
依旧是那一句:&ldo;下楼,我在宿舍门口等你。&rdo;
然后便是不留一丝余地地挂断电话,留电话这头响起几声急促的&ldo;嘟嘟嘟&rdo;的忙音。
林予冉都快气哭了,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人,明明说好了这周不回家不回家,还要来接!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听他们的话,在西安上大学,应该跑得远远的,去什么东南沿海澳大利亚的,这样总不会每周都半强迫式地逼她回家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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