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虞有一士族黄氏,原是江夏黄氏旁系子弟,祖上乃黄歇第十一子,世代居于江夏。
先祖父时生性爱游历,风流不羁,历经上虞,偶遇魏氏女,一见钟情,往后定居于此。
魏氏女育有一子,名曰黄诚,诚二十岁时娶当地贺氏女为妻。
夫妻恩爱和睦,先是育有一女一子,在贺氏三十五岁那年,再次有孕,十月怀胎后,产下一女,名唤良玉。
贺氏与上虞祝家夫人交好,曾约定为儿女亲家,因长女早早定亲,难以为继,故而在良玉未生之前,与祝家夫人承诺,所为女儿则嫁给祝家八子祝英齐。
良玉幼时生得玉雪可爱,渐至长成,越发神清骨秀、光艳逼人,有沉鱼落雁、闭月羞花之貌。
因两家交好,在十六岁时,嫁入祝家,成为祝英齐之妻。
……
刚下过雨,屋子里还弥漫着淡淡的水汽,四周仿佛被雨水冲刷过,透着盈盈的水色。
屋顶上的雨水汇聚成涓涓细流,沿着檐边缓缓流淌,发出轻柔而悦耳的声响。
雨后的微风拂过窗户,透过层层叠叠的帐幔落在交叠在一起的身影上,等热气慢慢退散,屋子里的人才缓缓分开。
“玉儿,你冷不冷?”俊秀又醇厚的男子低声关怀的问道。
他温柔地伸出手臂,将发丝凌乱的女子轻轻揽入怀中,一只手搭在她洁白如玉、圆润细腻的肩头,而另一只手则细心地向上提了提被子,遮挡住那将将垂落在胸前的肚兜,却挡不住那深陷而下的乳沟。
然而正是这一眼,又让男子情潮涌动,手不规矩的从缝里伸进去,正要抚摸那滑腻的雪肌时,却被女子握住手挡了下来。
“京生,天色不早了,我该回去了。”女子,也就是黄良玉柔声说道,那声音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柔媚,令人身躯微微一颤,仿佛有种销魂蚀骨的魅力,让人难以抗拒。
秦京生闻言有一丝不悦,他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佳人,低头问道:“良玉,你愿不愿意跟我走?”
她伸出一只手,默默的落在秦京生的眉间,像是在缓解他话中的紧张,却也是在无声的拒绝。
“去哪里?跟你一起去尼山书院吗?”她的声音温柔又缠绵,可在秦京生看不到的地方,目光又透着说不出的冷淡。
“我的父母亲人在这里,我的丈夫和儿子也在这里,京生,我离不开上虞的……”那声音中是说不出的哀婉凄迷又柔情四溢。
秦京生紧紧地抱住她,生怕她再痛苦难过,良玉离不开上虞,像她这样,自小便被千万金银供养着的士族贵女,自己又怎么忍心带她去吃那些不必要的苦楚呢?
“对不起,玉儿,是我不好,我不该提起来…”他心中痛苦的忏悔着。
遥想两人曾经的山盟海誓和花前月下,可这一切都抵不过士族名头和一纸婚书。
秦京生深恨黄祝两家拆散了自己和良玉,可他也知道那是自己的无能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嫁给他人,又为那人生儿育女……
趁着还有些时间,两人又缠绵在一起,秦京生紧紧地缠住黄良玉,又冲撞着她,待天色将晚,秦京生才依依不舍的离开。
此去一别,他将离开上虞,去尼山书院念书,两人再见又不知是何时?
待他离去,等在阁外的春意走进来,为黄良玉披上外衣,“娘子,阁子里凉,您注意身子,别受了寒。”
黄良玉披上外衣,悠然地坐在梳妆镜前,细致地梳理着如丝般散落在胸前的头发。
“春意,你真好,我可离不开你……”她话说得温柔缱绻,目光又似秋水般柔软含着浓浓的情意,仿佛眼前那人不是她的侍女而是她的爱人一样。
春意却冷着一张脸,看不出一点情绪,她道:“娘子,我可不是你的那些男人。”
“哼。”见春意不受她干扰,黄良玉心下可惜,以前的春意可纯情了,现在越来越像个大冰块了。
“瞧你说的,像是我有多少男人似的,明明都是他们贪恋美色而已,我可不担这名头。”黄良玉眉目温柔,说出来的话却是冷漠无比,像是丝毫不将那些与她互说爱语的男人放在眼里。
春意倒并不为那些男人打抱不平,她凝视着坐在镜前的绝色美人,想起家中的大郎君曾言“翩若惊鸿,婉若游龙。荣曜秋菊,华茂春松。”
“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,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。远而望之,皎若太阳升朝霞;迫而察之,灼若芙蕖出渌波。”
“秾纤得衷,修短合度。肩若削成,腰如约素。延颈秀项,皓质呈露。芳泽无加,铅华弗御。云髻峨峨,修眉联娟。”
“丹唇外朗,皓齿内鲜。明眸善睐,靥辅承权。瑰姿艳逸,仪静体闲。柔情绰态,媚于语言。”
春意读不懂其中之意,可她记得很清楚,也忘不了大郎君每每念起时眼神中的复杂之意。
就像那些男人只见了一面,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扑上来,好的,如方才离去的秦京生,尚有一夕之欢,还有金银相赠;不好的,什么情书笔墨、稀世之物,都不被娘子看在眼里,亦弃之如履。
“娘子,您为何会选择那秦京生呢?我见他精明浅薄,分明是一副贪图荣华富贵的负心之像,比他要好的公子多得数不清。”春意疑惑不解的问。
黄良玉柔柔一笑,她笑中仿佛将春日都包含在一处,温暖又柔软,只想陷进去再也不出来。
“为什么?”她虽是笑着,眼神却是清冷的,“当然是因为他最薄情了!”
春意睁大眼睛,“薄情有什么好的,娘子为什么要选择薄凉之人?”
黄良玉挑眉,且语重心长的说:“春意,你可太不应该了,莫非忘记你们娘子我可是有夫有子的人了。外面的野花野草虽然繁多且诱人,但家中精心培育的树木才是我们真正的根基。”
“野花野草虽好,可万万不能绊住我们的脚步,否则岂不是耽误了家中养的树木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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