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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（第1页）

&ldo;我本来是想趁着烧水时，先去厨房拿晚饭回来，可是回来就忘了……&rdo;她的声音愈来愈低。

世荣气得不知该说什么，忍不住激了她一下。&ldo;都不知你在想什么？&rdo;

薰儿不敢吭声。

世荣看她垂着头不敢说话，便没再追究，叹了口气，说道：&ldo;算了吧，好在只是烧坏个壶，也没什么，下次要小心点，知道了吗？&rdo;

&ldo;是。&rdo;薰儿赶紧点头。&ldo;下次我一定会小心的。&rdo;

世荣瞥了她一眼，说道：&ldo;好了，摆饭吧，我快饿死了。&rdo;

薰儿又忙去准备碗筷，再把食盒拿来打算把饭菜摆好，谁知待她揭开盒盖，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呼。&ldo;啊，糟了！&rdo;

世荣听见便知又有事故，他不看则已，一看又要冒火。总共四、五碟子的菜，除了一条鱼还算完整之外，其余的全被她晃来晃去的提法给弄得乱七八糟，而且大半都落在篮底，连那一碗汤也泼得只剩下几片冬瓜汤底。

他一时气极反笑。一面揉着太阳穴，懒懒地问道：&ldo;你到底是来侍候我的，还是来整我的？&rdo;

薰儿觉得委屈。&ldo;人家又不是故意的，我已经很努力了啊，你不用这样讽刺我嘛，这个篮子真的很难提嘛，又走这么远，而且人家刚开始又提不惯……&rdo;

世荣不再言语，只是冷冷地看着她。

薰儿被看得发毛，只好说道：&ldo;对不起，下次我一定会改进的。&rdo;

世荣无可奈何，只得随便拨了些饭，将就吃点算了。

又隔了几日，一早世荣临出门前交代她。&ldo;待会儿把我那件白锦缎的褂子拿出来洗洗晾干，明天我赴宴时要穿。&rdo;薰儿记下，回头就翻箱倒援地找出那件白褂子。她依世荣的吩咐洗净了就晾在后院里。

下午夏妈抽空过来探望她。

&ldo;你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，怎么样，还习惯吗？&rdo;

薰儿也不想瞒她，便自嘲道：&ldo;我是还好啦，只怕世荣总管觉得不太好。&rdo;

夏妈一听就紧张起来。&ldo;你做了什么？惹总管不高兴？&rdo;

薰儿一向有话直说，便把这些天来所捅出的大大小小楼子，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

夏妈只听得－身冷汗，可是薰儿还没招完。&ldo;昨天我本来想帮他把帐子拆下来换一换，好不容易拆下来了。可是等我洗好却又套不回去。后来还是等他回来，他自个儿动手套回去的……还有前天晚上啊，我看他带回来一个秤银子的小戥子，我以前没见过，就拿起来看看，结果一不小心掉在地上，把杆儿给弄歪了。&rdo;

&ldo;那……那世荣总管怎么说？&rdo;夏妈忽然变得结巴起来。&ldo;他……他很生气吧？&rdo;

薰儿想了想，耸耸肩。&ldo;他有时骂骂我，有时叹叹气，就这样了。&rdo;

夏妈也忍不住叹气。&ldo;我说薰儿，你初来乍到要是做不熟这些差事也还罢了，只要慢慢用心学，凡事谨慎小心点，日子一久就不会再犯错了，只有一点……&rdo;夏妈耐心劝道。&ldo;一个人若是手脚笨些，嘴上就要更甜些。人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，就是这个道理。其实算来世荣总管已经是宽厚的主子了，你看你犯那么多错，他也没太责怪，可见他待你是不错的。要是这会儿你是落在姓费的手里，不把你打死才怪。&rdo;

这个道理薰儿当然是明白的，只是从小到大她都没做到过。她想，她要是会哄人家高兴，哪里还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？想改，只怕很难。但又不敢这么跟夏妈说，只好默默听着。

夏妈还以为她听进去了。稍稍放了心，又和她聊聊小茜，坐一会儿就走了。

眼看傍晚了，薰儿准备去大厨房拿饭。现在她可学聪明了，都尽可能早点去提回来。这样她就有时间&ldo;调整调整&rdo;那些菜，动点手脚把每道菜拨回原来的盘子，看起来才不会那么惨不忍睹。至于汤嘛，若泼洒出来，她就加点开水进去。

几次下来，世荣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，只除了嫌最近汤变淡了。

晚上，世荣问起那件自褂子，薰儿才想起来，忙道：&ldo;洗好了，还挂在后院，我这就把它拿进来。&rdo;一会儿她拿着衣裳进来，走到世荣面前说道：&ldo;今个儿太阳不大，还没干呢，怎么办？&rdo;

世荣听了不觉好笑。看了好一眼，挖苦道：&ldo;你倒问起我来了，到底你是丫头，还是我是丫头？&rso;他过来伸手摸摸衣裳，说道：&ldo;虽不很干，也差不多了，不过衣角还有些绉，正好拿熨斗来熨一熨，挂在屋里，明天就可以穿了。&rdo;

&ldo;熨斗？我去找。&rdo;薰儿搁下衣裳，出去端了个火盆进来准备烧炭。

世荣虽是坐在另一边的书桌前，像是在看帐，但事实上他的眼神一直跟着薰儿。看她做事，一下子加几块炭，一下子吹熨斗，手忙脚乱的。

她笨拙慌乱的样子，分明是不谙家事。连熨斗这么个简单东西，在她手里都变得很困难似的……

奇怪，夏妈不是说她打从乡下来的吗？愈看愈不像……他看着她，拿起熨斗就往白褂子熨下去。&ldo;喂！&rdo;世荣才想出声提醒，可是已经太迟。

薰儿闻声抬头，不明所以。&ldo;总管你叫我吗？&rdo;

又来了，世荣真不知该气，还是该笑。他无奈地摇摇头道：&ldo;你把熨斗拿起来看看。&rdo;

薰儿狐疑地拿起熨斗，只见白褂子上印着一块煤灰。糟了！方才忘了先把熨斗上的炭屑给擦掉，就这么熨下去，当然都印在衣服上了，尤其这褂子还是白锦缎的。

世荣缓缓踱到她面前，等她开口说话。

薰儿好一会儿不敢抬头看他，一时想起夏妈交代的话。勉强鼓起勇气，抬起头，再挤出一个笑容。&ldo;对不起，总管，我马上拿去洗！&rdo;她抓起衣服，转身就想跑，却被世荣扯住辫子一把给拉回来。

&ldo;你给我回来。&rdo;&ldo;薰儿呼痛。&ldo;世荣总管……&rdo;以为世荣会打她。

世荣见她一脸惊惧。知她误会了，又见她脸上沾了些煤灰，在她白皙的脸上分外明显，心里忽然一阵爱怜，便松手放开，冷冷道：&ldo;你的脸弄脏了，先去洗洗再回来。&rdo;

世荣叹一声坐下来，喝口茶缓缓气。

老天爷，白天在外头已经累得半死，如果回到家里，还要跟这个笨丫头周旋，那真不知当初要她进来干什么？他看着那件惨遭毒手的白褂子，心想还不如趁早把她打发走算了。

一会儿薰儿洗了脸进来，静静地站在一旁。

世荣看着她，她眼睛红红的，八成方才在后头哭过了，心里又觉有一丝不忍。再看看她的神情，又觉得薰儿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含羞带愧的样子，最多只像有一点……尴尬而已。她甚至还敢溜着眼偷偷瞧他，看他在想什么？

世荣回想起在街上初见薰儿时，她也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，他一时又想笑。真是一个奇怪的丫头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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