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还没说几句,衍清就摆手阻止。
“道理我都懂,你不必说了。”
衍清自入寿王府开始便由月竹贴身伺候,时过数年,主仆间已磨合得很好。
月竹识趣地闭嘴,关上门出去了。
衍清盯着金玉羹看了一会儿,又坐到桌边慢慢吃掉。
她做的东西,到底舍不得不吃。
天气越来越冷了,也许不日就要下雪。
秋天的时候祭南收获欠丰,到了冬天,粮食短缺,物价已经涨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。
一斗米需要花叁十文才能买到了,其他东西自不必说。
自古风调雨顺、地肥土厚的祭南都这般情况,周边州县的情况更是艰难。
于是祭南城里一夜之间多了很多游民。
多数都是拖家带口,从更北的僬州城南下而来。
僬州远不如祭南富庶,流民一边说在僬州吃不上饭,一边挨家挨户地敲门乞讨。
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于是知县常大人力排众议决定开仓济灾。
衙役们在官府外支起了草棚发放白粥,领粥的队伍一直排到了街尾,除了僬州来的流民,其中也不乏祭南本地的穷苦人家。
一时间祭南城里人心惶惶,各人都在祈祷这场天灾赶紧过去。
狄府内,管家再次清点仓库,庆幸到在物价尚未飞涨之前就已囤了许多口粮。
狄英与申弘出外察看民情,此时也一同回来。
申弘看见管家也在场,便嘱咐到:“外面不太平,从今日开始府内加强安保,尤其是夜里,换成叁班倒,若有人玩忽职守,便逐出府去!”
管家看向狄英,得了她颔首后,便领命下去。
狄英道:“阿弘,你觉得会不会…”
话到一半,她又不说了。
申弘便道:“不会的,世子,过了这个冬天,等到开春就好了。”
这日放粥的草棚突然传出喧闹。
有一人在不满地叫嚷:“这粥里有米吗?!看看这粥稀成了什么样子?这是米汤吧!你们就是这样糊弄我们的?”
旁边的人也纷纷附和着:
“好几日了,都是这么稀!”
“吃了一会儿又饿了,一点都不管饱…”
队伍里也不乏有学识之人,道:“根据本朝律例,赈灾的粥,须得筷子插进锅中不斜才为合格,违者格杀勿论!你们这粥,筷子一放进去就倒了!”
见有人拿律例说事,还说到什么格杀勿论,草棚周围原本散漫的衙役们纷纷都站直了,在役长的授意下,有两叁人对视一眼,便过去教训闹事者。
“有的吃就不错了!还敢闹事?”
原先说话的人并不畏惧眼前的官差,一来二去便推搡起来。
役长见这几个人是刺儿头,沉了脸,下令捉拿。
剩下的四五名衙役上前准备动手,却被领粥队伍里的其他人拦住。
“怎么了,还不让俺们说真话了?”
“不许带走她们!”
“好几天都吃不饱了,抱怨一下怎么了?”
“把你们贪的米交出来!”
见此情形役长勃然大怒:“反了你们!再这样全部拿下!”
此话如火上浇油,激得现场彻底乱了起来。
衙役们寡不敌众,被围殴得乱窜,慌乱逃离了这里。
时值散衙,官府内空无一人,群情激愤之下有人带头撞开衙门,大批流民闯进官府,有的撤下布帘裹身,有的砸烂官椅烧火取暖,堂皇的官府好像霎时变成乱糟糟的匪窝。
当知县常大人率兵赶过来时,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幅场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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