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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9章（第1页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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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细嫩温暖的双手轻轻捧上楚白玉的脸，神情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。她对这张脸既爱又恨，忍不住的厌恶，却又时常想要靠近疼惜。
这是她的儿子，她十月怀胎亲生的儿子。苏璃阳不断在内心重复着告诉自己，又开始默默流泪，心疼地在楚白玉脸上捏了捏：“那日母后气糊涂了，失手打了你，一定打疼了吧？”
“都是母后不好，母后对不起你。”
苏璃阳呜咽着哭了两声，楚白玉感受到她掌心贴在肌肤上的温柔，无端生出一股厌恶，不动声色地偏过头去避开了。
苏璃阳灿灿地收回手，眼泪像是作假似的，很快便消失的一干二净。
这一出母慈子孝的戏码，果然不适合他。楚白玉也懒得继续陪她演什么母子情深，直言道：“母后，我今日来是有一件要事想同您商量。”
苏璃阳美眸黯淡失色，面露狐疑：“何事？”
“一桩婚事。”
“婚事？”苏璃阳慎重起来，眼睛紧盯他不放：“谁的婚事？”
“梁太师长女和青崧，孤觉得甚为相配。梁府百年威望，这桩婚事于青崧来说，大有助力，母后觉得呢？”楚白玉声线清冷，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蛊惑之力。
但不必他坚持，苏璃阳衡量盘算一番，自然也清楚这桩婚事对于楚青崧来说是极好的。
魏家女许给了楚白玉作太子妃，苏璃阳原本就愁楚青崧的婚事，毕竟楚青崧是个不上进的货，名声能力远远比不上楚白玉。
这梁府的高门，她可是想都不敢想。
苏璃阳已然动摇，嘴上却犹豫：“你父皇那边倒是好说，可这梁太师……梁府立世百年，门生众多，梁太师又最为看重才学，这门婚事他能答应吗？”
楚白玉替她按揉着肩，慢声细语道：“只要母后应允，梁太师那边，孤自会去说。”
苏璃阳听罢，眉头舒展开来，又笑了。不同以往的虚假，她笑得格外真切，见楚白玉要走，甚至主动挽留：“白玉，天色不早了，不如留下来陪母后用个晚膳吧？”
她一脸情真意切，目光慈爱又和善，然而这一切落在楚白玉眼里，楚白玉只觉得讽刺。
这么多年苏璃阳第一次主动留他吃饭，居然还是因为高兴他给楚青崧促成了一门高不可攀的好亲事。
多么可笑，他明明不再有所期待，心口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似的，难受得厉害。
“天色是不早了，孤还有政务要处理，就不留下陪母后用膳了。”
楚白玉行礼告退，走得没有一丝犹豫。他步伐匆匆，独自行至离宫门不远处的宫墙下，又撞见了那个令他讨厌的混账。
楚白玉心头一跳，语气染上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羞恼，又凶又烈：“你怎么又来了？！”
上次也是在这儿，裴予川教训了贾余，险些闯祸，这混账又进宫做什么？
裴予川从宫墙上跳下来，几米高的墙，在他眼里就跟矮栅栏似的，旁若无人地肆意进出。
“我来接殿下呀。”裴予川一副同他熟络的模样，抱怨道：“我刚从后山跑马回来，那地儿可真没劲，还比不得我在蜀关吃沙子来得痛快。”
“臣猜到殿下会进宫，却不成想到殿下去见了皇后娘娘。为了臣的婚事，殿下亲自跑一趟，臣感激涕零，晚上都要高兴的睡不着觉了。”
这欠扁的语气，典型得了便宜还卖乖。没了这桩婚事，他裴府的兵权就暂且保住了，这事怎么算都是他裴予川一人得好处。
楚白玉只要一细想就能恨出血来，恨得想抽自己两巴掌。
他怎么能这么蠢？他到底是怎么了！
楚白玉主动凑近男人，嗅到一股汗臭味，表情变得更加难堪：“裴予川，你最好别高兴的太早。就算没有这桩婚事，呵呵……”
他懒得同这混账羔子废话，兀自冷笑一声便朝前走。裴予川一个箭步追上去，一路紧追不舍，厚着脸皮跟到了东宫门前。
他不光得了便宜卖乖，他还要留下来蹭个饭再走。
楚白玉下了马车，回身瞪裴予川一眼：“还不滚？”
寒鸣站在楚白玉身侧，大气都不敢喘。这两位祖宗大庭广众之下若是掐起来，只怕不出明日就得传遍京都，皆时东宫上下的脸面可就……
太子殿下最注重脸面了，这裴将军究竟要干什么啊？
裴予川豪言道：“殿下，我饿了，想留下来吃个饭。”
楚白玉像是难以置信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，咬牙切齿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他没听错吧，裴予川居然敢留东宫用膳？真是狗胆包天，岂有此理！
裴予川目光无惧，振振有词：“众目睽睽之下，殿下一定要与我闹得难堪吗？吃个饭而已，殿下何故这般小气。”
楚白玉生生被气笑了，眼神宛如刀子割在裴予川身上，“好，好！寒鸣！”
寒鸣吓得一个激灵：“奴才在。”
“去传膳！今日裴将军想吃多少，东宫管够！”
裴予川虚虚行礼：“多谢殿下。”
除了宫宴府宴以外，楚白玉自小就是一个人吃饭。他小时候性格孤僻，就连老师苏沐也不大爱亲近，时常都是独来独往。
平生唯一一次，他和另一个人一起用膳。两双筷子，两只碗，静静交迭，吃得如此温馨。
如果这个人不是裴予川就好了。
楚白玉忍不住想，若仅仅是个他能掌控的人，大不了就养在府里，左右没什么。
可裴予川不行，裴予川性子桀骜难驯，活像一头从笼里窜出来的野虎，不按套路出牌，做什么都只凭心意随心所欲，也不会考虑什么后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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