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琰对阿姐的记忆很模糊,小时候倒是经常跟在阿姐屁股后面。
可随着年岁增长,阿姆不再让他和阿姐玩,他只能和同村的小伙伴玩。
在他的记忆中,阿姐一直穿着一身黑色带满银饰的衣服,头上也裹的严严实实,面无表情的脸和冷漠的视线,看着他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。
即使如此,阿姐也会在阿姆不在的时候,偷偷给他好吃的,他去外地上学,阿姐还塞了钱。
谢琰现在还能清楚的想起,去上大学的那天,阿姐是最后一位和他说话的人。
阿姐像是孤独的旅人,被隔离在周围的热闹喧嚣之外。
她看着自己,一向冷漠的眼神竟然带上了些许波动,像是石子砸进去泛起的涟漪。
阿姐说,“谢琰,不要再回来了。”
三年大学,他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次。
如果不是阿姆的电话,他也不会回来。
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,层峦叠嶂的大山压在他的身上,呼吸都带着沉闷,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般,累的喘不上气来。
每到晚上都是一片漆黑的村子,还有时不时下起的大雨,潮湿的水汽中带着腥味,无一不让他讨厌。
他觉得自己像是蜘蛛网上被捕的食物,挣扎不开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吞噬。
谢琰深深叹了口气,大概就是因为情绪太沉重,所以才会同意室友和他一起回来。
江褚怎么还没回来?
谢琰下了车,闷热一下去拥抱过来,密不透风的空气,和若有似无的土腥味,直接让他愣在原地。
不远处的竹楼在丛林间点缀着,眼前是村子永久不变的黑色柱子。
村口没有一个人,安静的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带着喧嚣。
好安静好安静好安静……
怎么没有一个人……
谢琰忍不住捂住胸口,大口喘着粗气。
“谢琰,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谢琰喘不上气来毛病突然好了,他抬起头看见熟悉的人,心里平稳了很多。
“阿姆打电话让我回来……”
“啊,慧婶让你回来的啊,也是,你确实该回来。”谢小军说着话走到了谢琰跟前,“就你一个人过来的?”
谢琰摇摇头,“不是,还有我室友……”
他回过头,身后什么人都没有,也没有车子,脚下是自己的行李箱,身上还背着包,好像……好像就是他自己回来的……
“我们一块回来的。”谢琰攥紧了背包,低头喃喃自语的说,像是在给自己打气,又像是确定没有说谎。
“走散了吧,咱们村子不让外人进,你有没有提前和慧婶说?”
“我……”
谢琰张不开嘴,他小时候很喜欢阿姆,但是在他大病一场后,和阿姆在一起,总是有一种被凝视的错觉。
这也是他考上大学,迅速离开村子,离开家,一次也没有回来的原因之一。
他觉得阿姆不再像阿姆了。
“你还是和慧婶说一声比较好。”
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,谢琰被吓了一跳。
扭头看见谢小军紧紧贴着他的身体,一双眼睛像是凸出来的气球似的,目不转睛的盯着他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谢琰拉开距离,弯腰提起行李,手掌却触碰到了其他东西,很凉,没有一点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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