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姆看见他下来了,把手上的三支香插进了香炉里。
“怎么下来了?”阿姆走上前,手背放在谢琰的额头,“还有点热,今天的药喝了吗?”
谢琰躲开阿姆的接触,看着满室的红色,“这是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
阿姆一下子拉下了脸,脸颊消瘦,一双昏黄的眼睛却如明灯一样,落在了谢琰身上。
“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,上去!”
在谢琰的记忆中,阿姆对他总是特别严厉,无论做什么,做的好与不好,都会被呵斥。
有时候,他会特别羡慕谢小军,谢小军就算考试零蛋,回家也不会挨骂。
他每天都小心翼翼的看着阿姆的脸色,即使扣错衣服扣子这样的小事,都会惹得阿姆的不满。
单薄消瘦的身形像是削尖的木头,直愣愣的,不会圆润或者弯折一点。
每次,谢琰都会被尖锐的批评刺的浑身疼痛。
次数多了,他渐渐麻木了,会下意识的反省自己,是不是真的做错了。
谢琰看着站在阴影里的阿姆,竹楼内香灰的味道浓郁,有点呛鼻。
他视线从阿姆身上扫过,最后落在了案台后面的牌位上。
在看到阿姐的名字时,一股冷意顺着脊椎席卷了全身。
他头又疼了,眼前缭绕的香烟让他视线都出现了问题,阿姆都变成了重影,像是飞舞的大型蝴蝶,扇动的翅膀带起了呼啦啦的声音,声音隔了一层厚厚的布,从遥远的天边飞来,在耳边来回旋转。
轰的一声。
外面打雷了。
谢琰再也受不了,两眼一翻晕了过去。
等他再次醒来,发现自己仍旧躺在床上。
旁边放了一件崭新的湛蓝色衣服。
这是只有山神祭祀才会穿的衣服。
他头好疼,就这样仰躺着看着头顶的竹楼上悬挂的蜘蛛网。
“头疼好点了吗?”段川坐在了床边,声音淡淡,听不出来太多情绪。
谢琰侧过头,没有正面回答问题,而是问,“江褚呢?”
他刚才看对面的床铺,被子折叠的整整齐齐,看样子出去很久了。
段川愣了一下,身侧的手掌无意识的攥成拳,他眼眸闪过一丝不悦和嫉妒。
“江褚……他出去了……”段川微微勾了一下嘴角。
很快就不会再有江褚这个人了。
他炙热的视线像团火,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谢琰,语气带了点亲昵,“你身体不好,不要再多想了,好好休息。”
谢琰躲开了段川的触碰。
“我和你关系没那么好,我现在也没心情和你维持表面的友好,你要是没什么事,赶紧走吧。”
谢琰还想着楼下的红色,他支起身体,一只手臂撑起来,想要从床上起来。
但大脑的眩晕如影随形,眼前一片发白,环绕着各种黑色的小点点。
他手臂失去了力量,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前栽去。
想象中的摔倒并没有发生,而是及时被人抱在了怀里。
有点熟悉的香味,很淡,也不刺鼻,闻着很舒服,眩晕的症状也减轻了些许。
“小心一点。”
段川更加磁性的声音,透过胸膛,传入谢琰的耳中。
胸腔由于说话而引起的震动,酥酥痒痒的,像小虫子在爬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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