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巫师的唱词已经接近了尾声,等最后一个音调消失,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。
哗啦。
是大巫师身上配饰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,大家神情紧绷,面无表情,等待着大巫师的下一个指令。
“只剩下最后一步。”大巫师浑浊的双眼看着案台上的牌位。
慧婶紧随着站起身,利索的收拾了贡品,放在了早就准备好的木盒内。
除此之外,还有颜料渲染出来的棉布,做成了各式各样的衣服。
但无一例外,看不出款式。
“走吧,带媛媛过去吧。”
外面雨大,村民沉默的穿上蓑衣,挑上了木盒,最后是一顶华丽的小轿子。
里面没有人,只放着白色的骨灰坛和谢媛的牌位。
由大巫师开路,一群人挑着嫁妆,沉默的走在蜿蜒的山路。
慧婶的身形更消瘦了,她走在轿子的旁边,手掌轻拂着轿子,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,嘴唇蠕动了许久,最后还是全部咽进了肚子里,一言不发的跟着大队伍。
雨越下越大,雾气弥漫,山路都不好走了。
手电筒的灯光混合着灯笼的烛光,明晃晃的交织在一起,像是一把刀,劈开了沉默幽深的深山。
咔嚓一声,闪电伴随着雷声响起,四周的景色有一瞬间变成了白天,每个人都看见了,树丛深处,站着一位人。
大巫师倒抽一口凉气,“慧婶,谢琰真的不会跟来吗?”
慧婶点点头,“琰琰是个好孩子,他不会过来的。”
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,她特地在汤药里加了点助眠的虫子,喝了之后,不到第二天,是不会醒过来。
“前方那个人好像是谢琰。”大巫师举起手,示意大家停下来。
慧婶视力极佳,在闪电亮起的一瞬间,看清了对方的穿着和身高。
她摇着头,肯定的说,“不是琰琰,琰琰在家。”
嗡嗡的声音似耳鸣般响起,如潮水般从左耳漫向右耳,最后在心间汇合。
咚咚咚──
每个人的心脏都疼了起来,就连大巫师都控制不住面部的表情。
慧婶瞬间面如死灰,她明白此时此刻的的场景代表着什么。
“啊,怎么回事?心脏好疼,不是按照山神的要求了吗?怎么还会降下神罚?”
“大巫师,这到底怎么回事?”
“我好疼好疼好疼。”
大巫师叹口气,面色更加难看,“想来是,山神不同意。”
这句话如惊雷一般,让众人都愣在了原地。
只有慧婶没有多余的表情,她想到了谢琰乖巧让人心疼的眼神,想到了谢媛苍白虚弱的笑容,整颗心都被针扎了一般,佝偻着的身体匍匐在地面上,被雨水浇湿成了一只落汤鸡。
她咬着牙忍着疼痛,对着寂静的夜晚,对着瓢泼的大雨,对着高高在上的山神,破口大骂。
“你到底要做什么?难道还不满意吗?你想要我怎么做?想让我们整个村子怎么做?”
慧婶的眼泪顺着雨水滑落,“媛媛已经死了啊,你还想让谢琰也死去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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