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青城说,这种病是不可能痊愈的,只能通过药物治疗减缓病情的发展,尽量改善患者的生活环境。他在电话里强调,让顾亦琛最好尽快带单晓晨到他的医院里去做一个详细的检查,以便了解她这个病究竟是发展到什么阶段了。
顾亦琛挂断电话后,并没有立刻这么做,太突然了,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,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情,然后才能做出判断。
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到那个女人身边去,可是心脏这个位置太痛了,他咬住拳头,隐忍着,喉头不断的涌出酸涩,眼泪不由自主的跑出来。
顾亦琛当天没有及时赶回家,他接到了付晋南的电话,两个人约在饭店见面。彼此都听说过对方的名字,更因为单晓晨,而对彼此都有了解。
“看样子你已经知道了,这些资料你拿去好好看看,如果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了,我不会把她交给你。”
这是付晋南的大实话,他亲眼看着单晓晨日复一日的憔悴,心里不是没有感触的,医生的建议是让单晓晨和家人朋友在一起生活,如此,他才带她回国,让她在公开场合露面。
付晋南在外界传言中一直是个狠角色,就是这样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道老大,他把绝无仅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单晓晨,查出她患病的这两年,是他带着她四处寻医,所以有了眼前交给顾亦琛的各个医院的检查结果和病历报告。
顾亦琛暗自握紧拳头,对付晋南这个男人有恨意,同时也不可否认的,感激他对单晓晨的照顾,他看了看桌上的东西,有各个医院的病历册,原来单晓晨对暖暖说的去过很多地方,就是各个地方不同的医院。
“她自己很坚强,清醒的时候,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丧气的话,无论什么样的治疗办法,她都会想办法克服困难,配合医生的要求……如你所见,她现在的大脑在萎缩,情况不容乐观……”
“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?为什么要让我们错过这些年!”
“顾亦琛,你可能不知道,她究竟有多爱你,因为爱你,她一个人默默忍受这些伤痛,她是可以告诉你,可为什么不说呢,我想,你比我更清楚其中的缘由。”
付晋南说这番话,表情黯然,无论他付出多大的心血去爱她,她的心始终在顾亦琛身上,再不可能爱上别人,临走之际,他语重心长的说:“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,她嘴上不说,心里还是想着你的。你也不必带她去找什么医院了,可以试的我都试过了,你好好陪着她,就是最好的治疗方法了。”
付晋南离开之后,顾亦琛将那一本本英文版的病历册拿出来阅读,就像付晋南说的,单晓晨为这个病吃了很多苦,她以前最讨厌医院了……
顾亦琛当晚回家时比较迟,单晓晨拨了他的号码,特地拿给暖暖接听,然后走到厨房,穿上围裙,开始煮晚餐。
她最近的状态还是挺不错的,烹饪难不倒她,顾亦琛回来时,她已经在弄第三道菜,听到男人踏进门的声音,她笑了笑,说:“老顾,快过来帮忙,可以开饭了哦。”
顾亦琛没有脱下黑色大衣,他走到厨房,看着里面忙碌的女人,一颗心如同刀绞,痛不欲生。
“老婆……”
“嗯,快去盛饭,还有一道汤就完成了。”
顾亦琛走过去,揭开电饭锅,看到锅里还是一层清水,默默的盖上电饭锅,取消保温,按住快煮的功能键,然后转过身,从背后抱住单晓晨。
“呃……你干吗……”
“老婆……”顾亦琛声音沙哑,下巴抵着她的肩膀,眼眶是湿润的,没让她看见,“老婆,我想你,好想好想你……”
“忽然这是做什么?暖暖看着呢。”
“你怎么变得这么瘦,抱起来没几两肉了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长肉……”
“老婆,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?”
有一些还记得,有一些忘记了,并不是全都能记住的,现在这个状态。
“我记得开心的,悲伤的都给忘记了。”
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,当初丢失暖暖的记忆太难过了,刺激到大脑,在街上晕倒之后醒来,她的病情就恶化了,她不记得暖暖,不记得这个从自己身体里孕育出来的小女孩,这是她最自责的地方。
“那你还记得什么?”
“我想想啊……印象中开心的事情都有你的影子,我们好像在一起度过了很多开心的时光。”
“你给我说说。”
顾亦琛一边让她回忆,一边接过她的活,单晓晨就列举了她记得的开心时光,以前她很害怕自己会忘记,于是费了好长一段时间,把那时记得的事情,像记流水账一样记在本子里。
也许她以后会变得连文字也不认识,但那不要紧,她的这些东西都是要留给暖暖的,等暖暖长大了,想要了解妈咪是个什么样的人,就可以通知这些,知道她的妈咪这一生是怎么过的。
单晓晨已经做好了随时告别的准备。
顾亦琛安静的聆听,直到暖暖受不了饿,跑到厨房看着亲密的父母,笑嘻嘻的说:“爹地妈咪羞羞脸!”
单晓晨时常睡到半夜就起床,一个人坐在客厅,有时是画画,有时是写字,顾亦琛知道她的这个习惯,一次悄悄站在她身后,看到她在电脑上有一个秘密空间,上面有她的所有珠宝设计。
顾亦琛问她在干什么,她说她在涂鸦,说完就把电脑盖上去,不让顾亦琛仔细端详。
顾亦琛抱她到卧室睡觉,缠绵时不依不饶的问她,电脑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,单晓晨抵不住他的进攻,在即将入睡时说,那是她准备送给暖暖的礼物,她说她可能没有办法陪到暖暖出嫁的时候了,所以要提前为她准备一套嫁妆。
顾亦琛闻言沉默,静静地望着她安详的睡颜,确定她熟睡后,他起身到阳台上抽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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