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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（第1页）

‐‐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些人在杀人时总是先笑一笑？

慕容当然应该看得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极不简单的人，也应该看得出这个人笑眼中的杀意和埋伏在四面的杀机。

他自己带来的人却好像已经在刚才那一瞬间突然全部被黑暗吞没。

就算是从来不怕死的人，到了这种时候，也难免会紧张起来的，就算不害怕，也难免会紧张。

慕容却好像是例外。

铁大老板冷冷的看着他。忽然叹了口气，而且是真的叹了口气。

&ldo;你不该来的。&rdo;他居然对慕容说：&ldo;虽然你是条好汉，可是你实在不该来的。&rdo;

&ldo;为什么？&rdo;

&ldo;因为我要我的是上一代的慕容，不是你。&rdo;大老板说，&ldo;何况你根本不是慕容家的人。&rdo;

‐‐慕容青城故去后，慕容无后，就将他们表亲家的二少爷过继到慕容家来，继承这一门的香火，当然，也接掌了江南慕容的门户。

这件事在江湖中已经不是秘密。

&ldo;我调查过你，&rdo;铁大老板说，&ldo;我对你的了解，大概要比你想象中多得多。&rdo;

&ldo;哦！&rdo;

&ldo;你不但是条好汉，也是个人才，在少年时就曾经替慕容家策划过很多件大事，成绩都不错，所以慕容家这次才会选中你继承他们的门户。&rdo;大老板说，&ldo;所以我才想不通。&rdo;

&ldo;什么事想不通？&rdo;

&ldo;我实在想不通这次你为什么一定要来送死。&rdo;铁大老板说，&ldo;这一次你不但计划欠周密，行动更疏忽，简直就像是故意来送死的。&rdo;

慕容忽然笑了，此时此刻，谁也不明白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。

‐‐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在明知必死之前也会笑的。

多年后那位求知若渴的少年对当时那一战所作的结论虽然荒谬，可是他的前辈长者并没有责备他，只不过问了他几个很简单的问题。

‐‐在这里，作为一个执笔记叙当年那一战的人，必需要说明的是，因为那一战非但对江湖的影响很大，而且波及很广，其计划之精密、战略之奇诡，更被江湖人推崇为古今三大名战之一。策划这一战的人，当然更是不出世的奇才。

所以直到多年后，还有人讨论争辩不息。

在那一天，长者对少年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：&ldo;你能研究引起这一战的主要原因是楚留香？&rdo;

&ldo;是的。&rdo;

&ldo;你为什么能确定？&rdo;

&ldo;因为谁也没有看见楚留香是不是真的死了。&rdo;少年说，&ldo;他死的时候，没有人在场，他死后，也没有人见他的尸体。&rdo;

&ldo;神龙不死，不见其尾，神龙如死，首亦不见。&rdo;长者说，&ldo;连麝象之蜀，死前还要去找一个隐秘之地让自己死后不被打扰，何况香帅。&rdo;

&ldo;是的，这道理我也明白。&rdo;少年说，&ldo;有些人的确就像是香帅一样，其生，见首而不见其尾。其死，鸿飞于九天之外。&rdo;

&ldo;那么你还有什么问题？&rdo;

&ldo;问题是，像这么样一个，怎么会死得那么容易？&rdo;少年说，&ldo;他死时，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？他的死，是否只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？&rdo;

他甚至还提醒他的长者：

&ldo;古往今来，也不知有多少名侠、名将、名士部曾经有过这种情况，因为他们都大有名了。&rdo;

‐‐一个人如果大有名了，就难免会有很多不必要的烦恼，如果他要完全摆脱这种烦恼，最彻底的一种方法就是&ldo;死&rdo;。

&ldo;问题是，他是真死？还是假死？&rdo;

长者叹息。这道理他当然也明白，也许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明白得多。

他脸上每条皱纹，都是生命的痕迹，有些虽然是被刀锋刻划出来的，却还是不及被辛酸血泪惨痛经验划出的深邃。

&ldo;如果你的理论可以成立，那么一个像楚留香这样的人，得到了这样一个机会，可以悠悠闲闲的度过他这一生，做一些他本来想做而没有去做的事，从容适意，再无困扰。&rdo;长者叹息，叹息声中充满了羡慕：&ldo;一个人如果这么样的&lso;死&rso;了，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复活？&rdo;

&ldo;有的，&rdo;少年的回答还是很肯定，&ldo;迟早总是会有的。&rdo;

&ldo;因为每个人一生中都会做一些他本来不愿做的事，尤其是像楚香帅这样的人。&rdo;

&ldo;哦？&rdo;

&ldo;有所不为，有所必为。&rdo;少年说，&ldo;每个人这一生中都在做千些他本未不愿的事，他的生命才有意思。&rdo;。

&ldo;这是谁说的？&rdo;&ldo;是你说的。&rdo;少年道，咱从你对我说过一次之后，我从来都没一忘记，何况你已不知道对我说过多少次。&rdo;

‐‐这也不是老生常谈。这也是从不知道多少次痛苦经验中所卜得到教训。每说一次，感觉都是不一样的。

说的人感觉不一样，听的人感觉也不一样。

长者苦笑，只有苦笑。

只不过他还是要问，因为问话有时也是种教训。

因为你自己回答出的话，总是会比别人强迫要你记住的话更不易忘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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