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带回治安所以后,审问我的是那两个年轻的男治安员。
在学校办公室我和女治安员的对话就是他们其中一个记录的,这个时候那个治安员仍然坐在我对面负责记录,而另一个治安员负责向我发问。
这个男治安员的语气,比那个女治安员要严厉的多,表情也更加凶厉。我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村孩子,面对这样的威压,连和他目光对视勇气都没有。
“啪”他见我不说话,猛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,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我一个激灵。
“齐林,我劝你还是如实交代,争取宽大处理。继续负隅顽抗,你这辈子可就毁了。”
在年轻治安员的惊吓之下,我的脑子才恢复了几分清明。我和小雪之间的感情,虽然说不上多么深厚,但是毕竟在一起那么久了,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。
想到之前治安员说的话,想到小雪已经身归极乐,以后我和她就天人永隔,再也不可能见面。一股悲伤的情绪笼罩上心头,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。
面对治安员的威压,我不敢哭出声,泪水很快就打湿了衣襟。治安员见到我哭,他还以为是自己把我给吓哭了,一时间也没有继续逼问,就这样安静的看着我。
大概过了有几分钟,我抽泣着向对面的治安员问道:“我能再见一下小雪吗?”
“当然可以,只要你把问题交代清楚,我们马上就能安排。”治安员面无表情的说道。
“小雪是我的女朋友,我没有害她,我怎么可能会害她?”
“在证据面前,你抵赖也没有用。倒不如坦白交代,你是未成年人,我国对未成年人是有保护法的,你交代清楚了,说不定就可以回去上课了。你如果不交代,我们根据证据也能查出真相,到时候你也是要坐牢的。”
治安员冷着脸给我说明了厉害,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,等待我招供。但是,我不可能会交代自己不知道的问题,更不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,现在,我只想再见到小雪一面。
“叔叔,我真的没有伤害过小雪,她是我女朋友。我们感情那么好,我怎么会害死她。求求你,让我去见见她好不好。”
我哭着哀求道。但是治安员却不为所动,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,依旧瞪着大眼珠子盯着我。
我哀求了几分钟,他非但没有丝毫动容,反而再次拍了桌子。这次,我没有被吓到,他拍了桌子,我的脾气也上来了,一时间也忘记了害怕,跟着也拍了一下。
两个治安员被我这一下,给吓的如同装了弹簧一样,猛地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。不过,他们看到我没有任何后续动作以后,就再次坐了下去,不过,脸上都多了几分阴霾。
负责发问的治安员刚要开口说什么,审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。那个女治安员从外面走进来,在两个男治安员耳边低声耳语了一些什么,随后,三个人一起走出了审讯室。
就在治安员现场取证完毕,收殓了小雪的尸体后,他们又拿走了我和小雪在学校的全部物品。在这里面,有小雪的一本日记本,那个本子是我送给她的,但是我并不知道她拿来写日记了。
我和小雪之间的事情,她几乎事无巨细的都写在了日记当中,当然,包括我们第一次突破最后的禁忌,只不过,昨天下午放学后的那次她还没写上去。
这本日记本的出现,让治安所的侦破方向产生了分歧。因为根据日记本的记录,小雪和我发生关系,她都是自愿的,根本不存在强迫的情况。而现场发现的小雪的遗体,明显在生前受到过侵犯,这就产生了矛盾点。
一部分治安员认为小雪和我的感情很好,而且曾经发生过关系,所以,再次发生关系根本不需要用强迫的手段,所以,杀人的动机并不成立。再就是小雪的死亡时间,初步判定为早上四点到六点之间,而我是六点半以后才到的学校,所以,我是没有作案时间的。
而另一些人,认为日记本并没有记录昨天发生的事,对于小雪是不是存在被我强迫的情况并不能确定,而且,昨晚小雪并没有回家,到底去了哪里还没有查清楚,所以,并不能完全认定我没有作案时间。
那个年代,农村地区的监控并不普遍。我们学校里都没有装任何的监控,上下学的道路大半也是乡间土路,更不可能有什么监控设备。证人的证词和我的供词就至关重要了。
治安所的人虽然谁都没说,但是现在唯一的嫌疑人就是我,一旦把我放走,那么这个案子很可能就成为一宗无头悬案,如果命案破不了,那可是会影响他们的前途的。
随后,外出调查的治安员,便从我的一些同学口中,确认了小雪日记当中的部分事实。因为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很隐蔽,所以知道的同学并不多,而我们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的事,更是不敢让任何人知道,所以,关于这方面的证人是找不到的。
潘老师赶到我家,我父亲已经外出营生了。秋收过去,地里的农活干完,父亲也外出做些小买卖,赚点小钱贴补家用。母亲就是普通农村妇女,没什么文化,当听到潘老师说的事情以后,比我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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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不在家,母亲只能去找爷爷拿主意。虽然爷爷年龄大了,经历的事情多,如今身体依然健朗,比母亲镇定的多。
他千恩万谢的送走了潘老师,然后拿出了他和奶奶压箱底的全部积蓄,又让母亲把家里的全部积蓄都拿出来,一共也才凑了五千多块钱。
爷爷安慰了母亲几句,自己骑上二八大杠就奔镇治安所而去。
一个负责这个案子的队长接待了爷爷,关于案子的不重要部分,这个队长都告诉了爷爷,但是他们并不让爷爷和我见面。
不过,爷爷有什么要说的,可以写在纸上,经过他们的审核以后,可以转交给我。爷爷思虑再三,拿过纸笔给我留下了一个字条。
爷爷拿出提前分出来的一千元的现金,连同字条一起交给了这个队长。
“小同志,这些钱和信就麻烦你转交给我孙子。”
这个队长也是明白人,接过字条和钱,一脸和蔼的将我爷爷送出了治安所。我爷爷当然也明白,字条应该是能到我手上的,但是至于钱,那就是不可言说了。那个时候,小小的镇治安所可没有那么多监控。
爷爷出了治安所,便奔小雪家而去。虽然他相信我不会干出杀人的事来,但是这事毕竟把我牵连进来,所以,小雪家人的态度也很关键。如果对方死咬案子不放,治安所又无法侦破的情况下,我很可能会成为结案的牺牲品。那个年代的冤假错案也不是什么新鲜事,对于个别治安员来说,都是常规操作。
而学校里,那些发现小雪尸体的女生在一一做完笔录,都被从办公室放回了教室。虽然老师们都下了封口令,但是这种消息怎么可能不入六耳呢。两节课的时间,整个学校几乎已经都知道了这件事。
好在他们只知道小雪被害,但是并不知道我和她之间的事。但是,我被老师叫走迟迟没有回来,还是引起了一部分同学的联想,猜测我是杀人凶手的传言也在蔓延。
虽然这些传言不是事实,但是众口铄金。一旦治安所调查的时候,采用了被传言误导的同学的证词,那对我来说也是非常不利的。
学习好,在那个年代是受追捧的,也会受到很多人的羡慕。但是同样,也会引起一些人的嫉妒,正所谓怀璧其罪。这些平时嫉妒我的人,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,自然会给这些传言添油加醋一番。
日记本的出现,对我的审讯暂时停止。我被关到了一间空屋子当中,房间里只有很小的一个气窗,房间内非常昏暗,房间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,也没有什么褥子垫子。我猜测这应该是个临时的房间,因为这与我认知和想象当中的牢房都不一样。
而爷爷的字条也在同时送到了我的手中。
我打开字条,看到字条上只有一行字,但是我却能肯定这是爷爷的笔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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