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方某只有一个小小请求。&rdo;
李白也不强求,干脆道:&ldo;要李白做什么?&rdo;
銮铃从腰间拿出扇子,利落的一声,洁白的扇面展开在李白面前,銮铃笑:&ldo;方某想请先生把那首《将进酒》题在这扇子上。&rdo;
竹凊&ldo;哦&rdo;了声恍然,原来这扇子是这样的用途。
倒是李白又一怔:&ldo;《将进酒》?&rdo;一脸不知为何物的茫然。
銮铃一急,忙道:&ldo;先生不是想推却吧?&rdo;李白登时一脸正色:&ldo;李白既已答应,公子的要求自然要努力去做,然,李白确实不知《将进酒》为何物。&rdo;
&ldo;就是那首&lso;人生得意须尽欢,莫使金樽空对月。天生我材必有用,千金散尽还复来&rso;……就是那首!&rdo;
&ldo;哦……&rdo;李白恍然,随即朗朗一笑:&ldo;《将进酒》这个名字好,就叫这个名字吧。&rdo;笑罢,又向銮铃拱手,居然一脸钦佩道:&ldo;方兄果然才思敏捷,李白敬佩敬佩!&rdo;
&ldo;……&rdo;銮铃呆一呆,他那首诗不就是叫《将进酒》吗?
李白随即命小童拿来纸笔,欲挥毫蘸墨。銮铃也不顾那许多,就拭目以待,只等着那笔落在她那把扇子上惊天地泣鬼神。却不防李白提笔正要写,忽然顿住,于是他想了想,又提笔要写,銮铃的一颗心也跟着他几番上下。倒是李白拧了拧眉头,最后问銮铃:&ldo;第一句是什么来着?不太记得了。&rdo;
醉了!一定是醉了!銮铃第一感觉和终极感觉,她踉跄后退一步,确认眼前此人,明明那么是李白。不过銮铃随即转念,正因为是李白,所以他经常会有喝醉的时候,喝醉了把自己的诗都忘了,很正常,当下心情又平静下来。
倒是李白瞧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,把笔一扔,捧腹大笑,一时满院子都是他大笑的声音。銮铃被他笑得一脸茫然,最后李白好不容易停住笑声,问:&ldo;方公子为何这样在乎在下的诗?当朝多少人都视若无物,公子为何如此在乎?&rdo;
&ldo;……人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。&rdo;銮铃不知该如何作答,只老实道。那些古人不知道珍惜李白,倒是他们这些时隔千年的现代人恨不得把他供奉起来。说着,就见李白重新捡起笔蘸了墨,口里念念有词:&ldo;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到海不复回!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,朝如青丝暮成雪!&rdo;
銮铃一呆,他明明知道这首诗怎么背!李白脸上笑容舒展:&ldo;小小玩笑,方公子莫放在心上。&rdo;随即岔开话题:&ldo;不知这扇子的另一面,方公子要写什么?&rdo;
銮铃听问,未说话,脸先红了三分,语调也低下来:&ldo;扇子的背面画上先生的自画像。&rdo;
李白笔下一顿,诧异地看着銮铃。
銮铃一窘,她知道她有点俗了,可你这个古人怎么能理解我这个现代人的心思!何况,李白这么一个丰神俊朗的人,画在她扇子上,也有美学意义!就怕画的不像,又像现代人自己推敲的那副样子,所有诗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扯出一个笑,含糊道:&ldo;方某对先生仰慕久已,能得先生亲手题字作画,荣幸之至。&rdo;
李白本就是磊落之人,见銮铃有难言之隐,也不再追问,又一次提笔,銮铃正满怀期待,就见李白彻底把笔甩在了地上。銮铃哑然张大了眼睛,李白却是坐回榻上,徐徐道来:&ldo;以方公子之才华,本也不需李白在这里卖弄。&rdo;
銮铃忙要出口否认,李白又道:&ldo;实不相瞒,公子刚刚那首《长相思》颇得李白心中意境,这世间知己难得,李白想,方公子也算是李白一知己。&rdo;
銮铃头上暴汗,就像下雨一样……那诗本就是他自己写的。
见銮铃脸色难堪,李白飒然一笑,虽有些失落,却也不勉强,做知己好歹要两厢情愿,只道:&ldo;公子放心,白既答应了公子,这扇子自会照着公子的想法题字作画。不过,白既视公子若知己,就要努力把此事做好。&rdo;
说着,李白把扇子一合,是一把象牙骨扇,白润滑腻,做工极精细,他把扇子握在手间:&ldo;非白自夸,这琴诗酒三绝,白试问天下鲜有敌手。不过这字与画,白却不是最好的。白有一挚友,近日将来长安,白请他在扇子上题诗作画,定不令方公子失望。&rdo;
勉强忍住投案自首的冲动,可下一刻又发现即便她老实交待这首诗不是她写的,她也说不清她是怎么知道的。銮铃心里乱如麻,也无心追究扇子的事,见李白没拒绝,就勉强一笑道:&ldo;既然先生答应了,方某很高兴,改日命人来取,告辞了。&rdo;
&ldo;慢着。&rdo;李白目光落在銮铃的手上,銮铃一进来,他就注意到了她的手,看似散漫,实则有神:&ldo;白收弟子,不论权势,只要手指有灵性,或者有学琴的真情,白都愿意倾尽所学。公子不学么?&rdo;他原以为銮铃是来找他学琴的,没想到却是冲他的诗而来。
&ldo;学……琴?&rdo;銮铃下意识抬起她的手来看,&ldo;我从未想过。&rdo;
&ldo;公子那一首《长相思》感情凄婉深切,是个至情至义之人,手指纤长灵动,若不会琴技,实在可惜。&rdo;李白道。却是竹凊自豪地添了句:&ldo;我家……公子琵琶一技,也可以‐‐&rdo;
&ldo;既然李先生收徒有这两个要求,那不知魏家小姐是哪一条相符?&rdo;銮铃打断了竹凊的话。并不想外人了解她太多,不想给李墨兮带来不必要的麻烦,毕竟给李墨兮麻烦,她也不会好过,刚刚李白认出她是都夏王府的人,她已觉得不太好了。
竹凊也忙地住口,她差点说错,把&ldo;小姐&rdo;叫出来。
&ldo;她?倒是个痴情女子……原来公子和魏来馨认识,怪道公子一进来,她就出错。&rdo;李白毫不介意地一笑。銮铃却又想到一件事,笑道:&ldo;方某有一个建议,不知道是否妥当。&rdo;
李白道:&ldo;请讲。&rdo;銮铃想到魏来馨刚刚被打手的场景,心有不忍道:&ldo;弹琴最讲手技,先生也知道相手,可先生的惩罚却是拿戒尺打掌心,这样极伤手,轻则学生几日之内不得好好练习琴操,重则伤筋断骨,方某窃以为是因小失大。&rdo;
&ldo;哦,不知方公子有何好的惩罚方法?&rdo;李白一听,来了几分兴致。銮铃略一沉吟,忽而狡黠地一笑。她退后几步,来到院子中央,举起左手笔直地指向夜空,宽广的衣袖滑落,露出白皙的手臂,竹凊惊叫一声,风冽也皱了皱眉。
銮铃右手抓住右脚的脚踝,把右脚缓缓向后抬起,脚尖也指向夜空,稳住之后,才慢慢弯下身体。左手臂也随着身体一起向前伸出,在同一水平面上,膝盖处一个向上内勾弯,玉样的脚尖直指夜空,仿佛月光下一尊蓄势待发的白玉弯弓,优美而舒畅。
夜风徐徐,銮铃衣袂飘荡,身子却纹丝不动。饶风冽和李白都是习武之人,也瞬间一寂。倒是銮铃做完动作,视线原本看着她的手直指方向的,此时回头朝他们嫣然一笑:&ldo;看清楚了么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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