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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（第1页）

老贺紫达此时已走到洞库门前，正得意地看着他的少将儿子受窘。老头成心用他的树枝拐杖敲了敲能防得住核袭击的巨门，以京剧道白唤道：&ldo;老乡，开门来！&rdo;

那四名敬着礼的哨兵不露一丝笑意。

&ldo;贺军长，我要去陪老首长了。&rdo;&ldo;中尉！&rdo;贺子答叫住已转过身去的中尉。中尉依旧耐心地解释：&ldo;实在对不起，军委办公厅……&rdo;

&ldo;我遵命就是。我是想提醒你，陪着那个老头时，不要一口一个老首长，他不爱听这个。老头接到离休命令时，最后一个职务是大军区副司令员，你该叫他贺副司令。&rdo;中尉应道：&ldo;是！&rdo;

中尉奔至巨门一侧的电话亭，拿起电话。在隆隆的钝响中，巨门开启一条一米的缝，里面十分幽暗。

贺紫达走进去，待眼睛逐渐适应，他看到一侧有排红灯，灯下走来个戴着值班员袖章，手中拿着一册登记簿的中士。中士道：&ldo;老首长……&rdo;中尉立即纠正：&ldo;贺副司令。&rdo;中士改口：&ldo;贺副司令，请您在登记簿上签字。您迟到了一分钟。&rdo;贺紫达盯了中士一眼，签完字，把笔摔在本子上。

正面，是一座铁门。门自动打开，走出一名下士。下士：&ldo;老首长……&rdo;中尉：&ldo;贺副司令。&rdo;下士：&ldo;贺副司令，请您签字。您迟到了一分钟。&rdo;贺紫达再也没有脾气，签完字就往前走。

又是座铁门。门自动打开后走来一名军官，身穿白大褂，手里还捧着一件。贺紫达抢先道：&ldo;我老汉迟到了一分钟。&rdo;中尉也先说：&ldo;这是贺副司令。&rdo;军官笑笑：&ldo;贺副司令，请更衣换鞋。&rdo;军官协助贺紫达穿上带有特殊标志的白大褂，并穿上一双古里古怪的套鞋，又来到一处铁门前。

门打开后，漆黑一片。

灯骤然大亮。这是一间宽阔大厅，正前仍是铁门，不过门上有一行金塑大字：中国人民解放军档案馆。

中尉面带抱歉之色地说道：&ldo;贺副司令，本来按照规定您可以进入最后这道门，站立一分钟，参观本馆概貌，但是您……&rdo;贺紫达应：&ldo;权当这份眼福让那泡尿尿啦！&rdo;中尉笑笑：&ldo;贺副司令，您右边请。&rdo;

右侧长廊，紫光幽幽，有无数小门，门上镌有外人弄不懂的编号。神秘与静穆中，贺的拐杖与四只穿上套鞋的脚发出怪里怪气的声响。

一处门前，立着一名穿白大褂的女中校。中尉停住：&ldo;贺副司令，您在这里。&rdo;女军官敬礼：&ldo;第十八咨询室研究员叶知雨。贺副司令员，您好。&rdo;

咨询室不大，一套微机设备前是沙发、茶几，对面的墙上是一块投影屏幕。贺站着扫视了一圈。女军官端出比较考究的茶具，问：&ldo;您的茶，浓一点儿，还是淡一点儿？&rdo;贺：&ldo;怎么，走了一大堆的门，最后，就我们两个谈？&rdo;女军官答：&ldo;是的。&rdo;

贺紫达不信任地看了看女军官，问：&ldo;小姑娘，你知道我到这黑咕隆咚，神乎其神的鬼地方是干什么来了吗？&rdo;女军官虽无官阶傲慢但不乏性别傲慢，她反问了一句：&ldo;您到什么地方来了？&rdo;老贺紫达看看对方，改口：&ldo;到你这仙洞里来。&rdo;女军官马上应道：&ldo;谢谢。&rdo;

女军官几次请贺紫达坐下，贺均站立不睬，女军官只好在键盘上敲了几下，投影屏上出现文字，女军官同时说明：&ldo;根据中央军委办公厅一九九二年十月十六日上午八时十四分，通过d系统传来的指令，贺紫达副司令员到三十六号基地，主要目的是为查询其第一个妻子杨怡，一九四七年于大石山解放区蒙冤致死的详细原因。以下是有关杨怡同志的全部资料。在提供资料时，可以记录，但不允许复印。&rdo;

贺紫达有些发愣。

&ldo;您可以先看看原件。&rdo;女军官拿起一本装在塑料袋里的发黄卷宗，并端起茶杯递过来：&ldo;如果您需要记录，茶几上有纸、笔和花镜。&rdo;贺紫达的眼睛一直朝着屏幕，未接卷宗和茶杯，仍不大信任地：&ldo;你多大了，小姑娘？&rdo;

女军官肯定是在&ldo;大男子主义&rdo;的男人堆里打交道打惯了，带着先发火力压制的气势，直视贺紫达，干脆应答：&ldo;周岁三十四岁，女儿三岁，因此您别叫我小姑娘。另外，我是我国首届军事学硕士，在这里从事我军普通军人特殊案情研究工作已经三年零七个月了。&rdo;

贺紫达顿了几秒，举起拐杖，敲了敲屏幕上的两处文字：&ldo;什么叫&lso;第一个妻子&rso;，我老贺又没讨第二个老婆！去掉！还有，杨怡的怡字应该是仪表的仪！&rdo;女军官看了一下，马上道：&ldo;您有权更改这条资料。谢谢。&rdo;

贺紫达终于在沙发上坐下来。女军官也回到微机前坐好，她对侧前沙发露出的贺的后脑勺说道：&ldo;原件上有些手写的字迹不清，请您告诉我，我将它显示在投影屏幕上。&rdo;

贺翻了几页就合上了：&ldo;这些东西，四八年在解放军总部我就看过，我现在来，是想听听你们现在是怎么说的。&rdo;女军官：&ldo;那么贺副司令，开始吗？&rdo;贺盯着屏幕：&ldo;开演吧！&rdo;

女军官操作一阵，照原文念着屏幕上出现的文字：&ldo;杨仪，女，一九二七年五月生于浙江省金华县一个从事土产贸易的富商家庭。中学时代受我地下党的教育投身革命，并于一九四五年奔赴延安，就学于鲁迅艺术学院。一九四六年底与榆北军分区司令员贺紫达结婚后，被派往上海，负责著名的民主人士邵梦迟老先生与我党的联系，公开身份为女佣。一九四七年三月七日，反动当局为恐吓、镇压民主运动，抄砸邵老先生府宅，杨仪等人一同被捕于提篮桥监狱。在狱中，邵老先生曾力劝杨仪趁身份没有暴露，权且在监狱当局的拥护国民政府的声明上签字，争取出狱。杨仪不从，邵老先生便口述了一条密语：lx207，称其是极为重要的情报，必须及早送到仙霞路鸿福绸布店。在此情况下，杨仪为完成任务而签字出狱。但上海仙霞路上根本就没有那样一个店铺。一周后，邵老先生被杀害。杨仪辗转至大石山解放区，在独立旅任机要译电员。当年八月，提篮桥监狱书记官王生华携带部分档案资料投奔革命，关于杨仪在拥蒋声明上签字一事引起中央保卫局重视，派专人楚风屏将密件直送独立旅旅长姜佑生，令其临机处置。在审查中，杨仪承认其事，同时又说，邵老先生还曾嘱咐：如果不能将密语传给那个绸布店，就只能将来直接将出狱真情及密语告知中央的吴大姐。届时，大石山面临国民党多路进攻，情况危急，姜佑生数次电报询问中央，但吴大姐恰在苏联治病，无法核实杨仪辩词。当时杨仪已怀孕临产，不便随部突围，同时她身为机要人员，掌握我军大量核心机密，案情不清且不能留在敌区，在这种极其特殊的情况下，杨仪本人于一九四七年九月九日凌晨跳崖自绝……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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