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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9章（第1页）

&ldo;谁？！&rdo;战士大喝一声，猛拉了一下枪栓，向前搜索。贺子达忙抓起窗台上的一块瓦扔了出去，并大声叫喊：&ldo;给我水喝！老子要喝水！&rdo;碎瓦声和叫喊声使战士不得不踅回身来。

石娥趁此从椰林逃脱。

盼盼穿着背心、短裤，看看石娥的空床。她走到门口，望着漆黑的雨夜……

石娥低头看路，一步一滑地往家里跑。盼盼看见石娥，马上跑回自己的床上，放下蚊帐，装睡。

石娥进门，脱下蓑衣，坐在桌前发愣。片刻，她拉开抽屉寻找什么，抓了几样东西，站起身，又去放杂物的地方翻……盼盼偷偷地看着。

雷声滚滚。贺子达躺在床上，大睁着眼睛。令人震惊的是，这个石头似的男人，此时脸颊上有两道清晰的泪痕！他嘴里不住地念叨着：&ldo;贺子达，她没有忘了你！贺子达，她没有忘了你……&rdo;

翌日晨曦，雨后雾霭腾腾。贺子达的后墙小窗，突然扔进一个纸包和一个牛皮口袋。但多日被迫未眠的贺子达沉睡着，毫无觉察。

正午，烈日如火。组长摇着扇子走进平房。贺子达还在睡。那两样东西‐‐原封未动。组长捡起打开，纸包里是药品，牛皮口袋里是水。

干校会议室。紧急召开的会中，有石娥，也有杜主任。

组长道：&ldo;干校中有人暗中串通贺子达，据昨夜哨兵报告，在小平房对面曾发现一个人，男的、女的没有看清。请各位干校领导认一下，这个牛皮水袋可能是谁的？&rdo;&ldo;石娥看见组长手中的东西，一惊。杜主任偷偷地瞥了石娥一眼。

组长：&ldo;校长？&rdo;一个老军人摇摇头：&ldo;我刚调来不久，不认得。&rdo;

&ldo;谢副校长，听说你可是在这儿有二十多年了。&rdo;组长看向石娥。石娥绷着脸，镇定地说：&ldo;不认识。&rdo;

&ldo;杜主任，你主管政治处，这可是你分内的事。&rdo;组长又转向杜主任。杜主任把水袋接过去，拿在手里显得犹豫。

组长：&ldo;你见过？&rdo;

杜主任：&ldo;好像见过。&rdo;石娥顿时有些紧张。

组长欣喜：&ldo;想想，是谁的？&rdo;

杜主任仰着头：&ldo;……想起来了，六四年我们农场来了一大批华侨，这种牛皮水袋好像人人都有。这一只嘛，弄不清是谁的。&rdo;

组长大失所望。沉了沉，他恶狠狠地说道：&ldo;写一张措词严厉的通告，把这水袋挂在边上，要求全校干部、农工，人人过目！我就不信没有人认识！&rdo;

校领导们面面相觑。

杜主任：&ldo;好吧，交给我办吧。&rdo;

&ldo;不，我亲自办！&rdo;组长从杜主任手中拽过水袋。

一棵粗大的黄桷树干上，贴着通告，挂着牛皮水袋。

组长等军人站在树边。干校的农工们成群结伙地围在那里，边看边议论。盼盼也在人群中。见了水袋，她大吃一惊，挤出人群。

盼盼一路狂奔着冲进家门。石娥正向一个小包袱里收拾着几件衣服、一套牙具、一把木梳……

&ldo;妈妈，你要干吗？&rdo;盼盼大惊。

石娥继续收拾着，头也不抬：&ldo;看见告示了？&rdo;

盼盼：&ldo;看见了。&rdo;

石娥：&ldo;知道那水袋是谁家的吗？&rdo;

盼盼痛苦地：&ldo;……知道。&rdo;

石娥：&ldo;你是红卫兵，你去报告吧。&rdo;

盼盼猛然抱住石娥后腰：&ldo;妈妈‐‐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？这个牛皮水袋不止我一个人认识，你知道吗？！那个贺子达是你什么人？我知道打那人一来，你天天夜里到小平房对面去！&rdo;

石娥愣怔一下，转过身来，抚着盼盼的头：&ldo;……这，你上次去江海，应该已经知道了，他是你舅舅的老战友，是从红军时期就最好的战友。&rdo;

盼盼：&ldo;可他现在是彭德怀的死党，是阶级敌人！&rdo;

&ldo;妈妈不和你争。&rdo;石娥搂着盼盼，&ldo;妈妈不会怪你，只是以后，你一个女孩子家要自己照顾好自己。&rdo;

盼盼狠狠推开石娥：&ldo;人们会怎么说你？！谁会相信你只是为了帮助勇舅的老战友？！你们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骗我……妈妈……我要和你断绝母女关系！&rdo;说完，盼盼冲出门去。

石娥在床上坐下来，用木梳抿了抿头发，放进布包，扎好，平静地坐等着。

盼盼奔跑着……奔跑着……在一个小山包上，她坐了下来，把脸伏在膝上痛哭着……

黄桷树下，仍围着很多人。盼盼挤过人群，走到大树下，摘下了水袋。

组长大喜：&ldo;红卫兵同志，你认识这个水袋？&rdo;

盼盼面色苍白，语调淡漠：&ldo;它是我的。&rdo;

农工们和杜主任紧张地注视着盼盼。

组长：&ldo;是你家的？&rdo;

盼盼：&ldo;是我昨天晚上现和黎族老乡换的。&rdo;

&ldo;那么说是你……&rdo;

盼盼：&ldo;是我给那个人送的药和水。&rdo;

组长：&ldo;你为什么这样做？&rdo;

盼盼：&ldo;不为什么，我只是觉得他可怜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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