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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6章（第1页）

谢石榴的单人病房。盼盼坐在椅子上，直直地看着。谢石榴坐在床沿，弯着腰，闷头抽烟。

两个人像是相持了很久。谢石榴磕掉烟灰，重挖了一锅，又点上。他的手有些发抖。

盼盼开口：&ldo;舅舅，您的手为什么发抖？&rdo;

谢石榴：&ldo;……不知道他们，给我打了些什么鬼药……&rdo;

&ldo;他们顶多打些镇静剂。&rdo;

谢石榴低着头，翻了盼盼一眼，显得极其畏惧，马上又垂下眼皮。

盼盼：&ldo;您的背也驼了吗？&rdo;

谢石榴直起腰来。

&ldo;勇舅，您别害怕，我不想再问你们什么了。真话、假话，我都不想听了。这两天，再找不到金达莱，我就回去了。&rdo;

谢石榴的腰一下又弯了下去。他畏缩地点点头。

盼盼走到门口，回过身，怜悯地看着谢石榴，说道：&ldo;妈妈很担心您的脾气，在这里，您别跟人家硬碰硬……听说，他们有电棍……&rdo;谢石榴虚弱不堪，深弯着腰点了点头。门关上的声音响过片刻，谢石榴脚前的地上，砸出来两块&ldo;水印&rdo;！

山上。竹棚内，灰尘一片，零乱不堪。盼盼站在门口，看了看，转身下山。

一辆旧汽车的驾驶室里，金达莱蜷在座椅上睡着。她的头前，有一个装着些剩饭的小铁桶。

大碾子等终于穿上了参战人员穿的那种邻国军服。他们很正规地出操，十分出色的射击，时时弄得兵们目瞪口呆。没几天，大碾子等成了&ldo;教官&rdo;，指点着兵们：&ldo;天天读&rdo;时，司马童拿着&ldo;红宝书&rdo;口若悬河；晚会上，乔乔在跳&ldo;造反有理&rdo;的舞蹈，兵们学得如痴如醉：水泥案前，吴文宽虚心向丁丁求教乒乓技艺……

周天品与通讯员站在操场边上，看着大碾子等人为兵们表演&ldo;谢家拳&rdo;，满脸欣赏。

通讯员：&ldo;这哪是新兵呀，除了钟小鸥，这四个起码是排长以上水平。&rdo;

周天品：&ldo;天上掉下来四个宝贝蛋儿。&rdo;

通讯员：&ldo;当炮兵怪可惜的，他们纯粹是当步兵的料。&rdo;

周天品若有所思：&ldo;这种拳我好像在哪见过……&rdo;

&ldo;周天品，你好大胆子！&rdo;背后传来一声断喝，周天品回头一看，是与他年龄相仿的团政委。

&ldo;政委……&rdo;

团政委看着操场，故作严重地说：&ldo;你是招来一支专业武斗队啊！&rdo;

周天品与团政委走进掩蔽所，通讯员倒完水退出去，随手关好门。团政委看着门一关，马上放下架子，将卷好的烟笑眯眯地递给周天品：&ldo;老周，国内带来的，地道的河南黄金叶。&rdo;周天品大咧咧地接过来。团政委立即为其点上火。

周天品：&ldo;你是专门为他们来的？&rdo;

团政委：&ldo;红卫兵，你想留也留不住，国务院有专门批示。但这次我主要不是为这事。&rdo;

周天品：&ldo;什么事？&rdo;

团政委沉默地为自己也卷好一支烟后，冲着桌上的那个记者照片看了一眼：&ldo;为她的事。&rdo;

周天品&ldo;呼&rdo;地从床沿上站起来，喝道：&ldo;你们有完没完了！她又怎么着谁了？！&rdo;

团政委：&ldo;你小声点儿，我的老连长。五七年你老婆打成右派，不就是组织叫你离，你不离，还大叫大嚷地喊屈，才从副团长降下来的吗？当年我这个你手下的副指导员，如今团政委都干了三年了。吃一堑要长一智。&rdo;

周天品泄气地坐下来。

团政委：&ldo;其实也没什么新的问题，只是文化大革命嘛，历史问题被重新审查……有个情况你是知道的，出国参战部队的政审很严，过去是看你有个&lso;战斗英雄&rso;的老本，可现在，老将、老帅都照样……上级也是为你好……有样东西你看一下，千万别发火。&rdo;

周天品接过团政委递过来的一封信和一张表‐‐离婚申请书。而且那上面已有签字：夏晔星。周天品甩了烟，&ldo;霍&rdo;地立起：&ldo;你们找她啦？！&rdo;

团政委：&ldo;我求求你，千万别喊，千万别喊，不给我留面子，还要考虑这事的影响吧？&rdo;

周天品忍了又忍，咬牙道：&ldo;再降我一级吧。&rdo;

团政委：&ldo;这回不是降不降级的问题，如果你再不签字，就可能……安排你立即回国，做转业处理了。&rdo;

周天品一屁股坐下来。沉默良久，他把表郑重地还给团政委：&ldo;随便吧。&rdo;

夜，周天品靠在一门炮上，双目紧闭。他的眼前出现的是夏晔星签字时泪如雨下的情景……周天品紧闭的眼角冒出两粒硕大的泪珠，在月下闪着亮光。

第二日，防空炮战。

这次战斗异常惨烈，阵地频频遭到敌机导弹的袭击，火海一片。

&ldo;什么？百鸟舌导弹，专门对付我们雷达自控高炮的？妈的，我说的呢！&rdo;掩蔽所，周天品接着电话，&ldo;……是，是……保住那几个红卫兵……&rdo;

阵地上，战士们纷纷阵亡。大碾子等人均已负伤，但他们接替牺牲者，跃上炮位，英勇奋战。一声爆炸，钟小鸥倒在了血泊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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